将搭在阿越手腕处的手指撤离，夜初雪总算五天来的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在沈乔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离开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

“妹妹，快些去休息吧。这几日你又清瘦了。”

摆摆手，夜初雪环顾这间又坚持了五天的破屋子，眼中凝重之色尽显。“姐姐，这村长可该回了？”想起阿虎告诉说村长到镇子上办事，要等上几天。夜初雪的眉头就开始皱着，眼看就是秋雨季节，一场秋雨一场寒，如果到时候没有暖和的屋子做家，夜初雪缓缓看向床上熟睡的小男孩。

“回了，听刘大娘说，村长今日该回了。”沈乔让夜初雪将半分力气依靠着她，扶着她朝刘大娘家走去。路上点头，算是两个人同这里的乡民打招呼。连日下来，夜初雪也大大小小的帮助这里的人诊治一些病症，相互间也熟识些。现下又从周围村民的微笑议论声中确实了村长回来的消息。便也不急于向刘大娘家走去。只管问询沈乔打算。

沈乔哪曾想夜初雪话题变化这般迅速，一个没转过弯来，愣是交流出现空档。走了大概十多步，方才隐隐皱眉，道，“初雪可有什么法子？”显然是不愿嫁于阿虎，做个村妇。

“姐姐可是嫌弃阿虎人家？”夜初雪不疾不徐走着，“我看那也是老实人家，若果姐姐愿意，妹妹自当不拦。”

“妹妹这话说得。沈乔当初虽为官宦人家，可也半路落魄了。做了那酒楼卖唱为生的江湖女子。又怎会嫌弃阿虎人家。”似是嗔怪，沈乔小而不经意的白了夜初雪一眼。“着实是那阿虎太过蛮憨。我又发誓伴在你左右，前后誓言不得违背。”先前的调笑感全无，沈乔的一脸正经让夜初雪深切认识到这个女子也是个认死理的、说一是一。

心思百转，夜初雪跟着沈乔走进刘大娘家，对上阿虎憨厚的笑容以及刘大娘那满心满眼看准媳妇的目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如果现在当机立断，她和沈乔会不会被刘大娘举着扫帚满大街乱跑？光是想想就哆嗦，夜初雪在院子中坐下，规规矩矩的。

那阿虎见沈乔回来，一双黑瞳就没离开过沈乔。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那阿虎究竟想的是什么。夜初雪也只管盯着阿虎看，直到刘大娘忍不住出声。

“我说，夜大夫。您一介女子，带着沈姑娘一路走来，想必遇到不少麻烦吧？”刘大娘仿佛木头墩子一样，坐在夜初雪对面，整个儿一堵墙的感觉，阻住所有视线。见夜初雪一句话不说，便自己开启了话匣子。“我说啊，夜大夫。我家阿虎呢，看上你家姐姐了。”看了看自家儿子，刘大娘直来直往道，“大娘呢，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姐姐这姑娘。好听的话，我家也不会说。大娘只管告诉你，你家姐姐如果来了我家，清福、”看了看左右环境，“您也看到了，我家就这条件。清福不保，但肯定会带她如亲生女儿一般疼宠。”

话已经说的如此明了，夜初雪就算装傻充愣的想要搪塞，也不能够了。便看了看沈乔，又望了一会儿阿虎。眉头一皱，道：“大娘，您看，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婚姻大事，总归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我同姐姐出来时便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此时突然间的要我们决定嫁人……”为难之色尽显脸颊，夜初雪声音带着忏悔，“更何况，姐姐一路走来照顾初雪，很是劳累辛苦。若现在没有父母的首肯便下嫁，初雪怕是会委屈了姐姐。落得个名不正言出顺的名声。”

“那夜大夫家住何处？我与阿虎上门拜访。与尊父协商。”刘大娘不死心，见夜初雪这般说套，知晓定时知书达理的人家。“三媒六聘的，好说。亲事定了，大娘一样不少。夜大夫无须担心。”坐在对面稳如钟，就是一个字‘耗’。

看出来这刘大娘不死心，夜初雪也没的说。只得推拒：“刘大娘，您看这样成不成，我同姐姐等阿越的房子建好之后便启程回家。到家中便于老父亲说于此事。如果老父亲有意，我们必当带着老父亲亲自拜访。这样可好？”

“这……”

刘大娘虽然犹豫，却也无奈的只得点头。毕竟找夜初雪的说法，此去路途遥远，这家中总归不能没人。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的生活，总不能为了个媳妇，把家给丢了吧。

这媒，算是说了一半。夜初雪口干舌燥，坐在刘大娘给她和沈乔居住的屋子中目不转睛地瞧着沈乔。

“妹妹在看些什么？”沈乔也是一身的细密汗珠，刚刚刘大娘突然而至的话题，着实吓着了她。

夜初雪难得玩笑：“在看姐姐一颦一笑、举止间流露的风情~”坐在床榻上，也不躲避沈乔投过来的衣物。“姐姐，你当真不嫁？”手上将衣服一件件叠好，码整齐。阿虎刚刚的表情夜初雪可没有错过，那明晃晃名为失望的脸孔，够她开沈乔一阵子玩笑的了~  

沈乔又岂会不知夜初雪心思，淡淡瞥了眼夜初雪。“妹妹莫要打我趣。沈乔这一生只嫁给自己倾心的男子。”双颊红润，似是想起了谁一般。

一抹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透过纸窗，夜初雪看的出神。沈乔有一种别样的美、是她所不具备的。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些什么。互相牵扯着，夜初雪听见外间来人叫自己，便走了出去。见来人是说阿越醒了，直要找自己，夜初雪忙不迭跑出院子朝最后方的小破屋子跑去。

醒了就好，就担心这五天来的白白忙和。一进门，夜初雪就抱住半坐在床上的小男孩儿：“你个死阿越，再不行我就要把你拖出去埋了！”嘴角是上弯的，小力的拍打阿越后脊。“来来来，我给你再诊次平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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