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相气得脸都青了，他想说砸了右相府你赔得起吗？

但又想想从前礼国公府的家底，又觉得楚扶欢应该是赔得起的。

于是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毕竟还要挨骂，不管楚扶欢赔不赔得起，他都不想挨这顿骂。

唐相死死盯着楚扶欢，就这么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无数个念头，个个都涉及如何让楚扶欢从自己眼前消失，甚至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被一个小姑娘给操控了，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十分恐惧的事情。

他是当朝正一品大员，他怎么能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呢？

其实唐相不是一个暴戾的人，虽然官居正一品，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窝囊和胆小。但是学问是一等一的好，对于朝局的见解也是一等一的独到。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皇上算是对他有一些依赖。也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地位一直很稳固，就算个人有点小毛病，只要无伤大雅，比如说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毕竟是关起门来自家事，皇上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跟朝中重臣过不去。

楚扶欢针对唐相的手段算是相对温和的，否则但凡有唐清音摔她簪子这种事发生，她说不定真会把对方的家都给砸了。

有样学样么！

只是相对温和不代表绝对温和，唐相这种人，楚扶欢是看不上的。

宠妾灭妻，把个庶女养得嚣张跋扈胡作非为，还招惹到她头上，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该讨的债她还是得讨。

于是她问唐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现在就是一介庶民，您当朝正一品大员这样看我，我害怕。我一害怕就容易激动，一激动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所以唐相还是把目光收一收，把情绪也整理一下，别回头传出去，人人都说当朝正一品大员在自家没理的情况下还吓唬一个小姑娘，这种事不好说也不好听。”

唐相深吸一口气，“楚扶欢，你别跟本相在这里装。你是一介庶民？你去外头打听打听，谁家的庶民活成了你这个样子？”

楚扶欢笑着叹气，“没装，真没装，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我见了您该叫一声唐叔，现在我爹娘大哥都不在了，没人给我撑腰，便也没有叫您唐叔的资格了。”

“在商言商，损坏了我的东西就得赔偿。”

“不是都说了会给你赔偿吗？”唐相好生烦躁，“明日一早，该赔的银子都会给你们送去，你们还要如何？”

“要态度。”楚扶欢仰着头，一点都不让份儿，“就是要你一个端正的态度！”

“凭什么你们做错了事还跟没事人一样？”

“凭什么你们给我们的明明是赔偿款，还说得像是施舍我们一样？”

“说到底，你根本就不觉得你是错的。或者说，你直到现在还在包庇你那个庶女，认为是我们胡搅蛮缠欺负了她。”

楚扶欢双臂往身前一环，“今日之事，希望唐相能给我们一个端正的态度，该道歉道歉，而不是仅仅赔钱了事。您是当朝正一品大员，您得给天下人做个表率！”

季茹跟着起哄：“对！必须得给我们道歉！”

围观的人也烦透了唐相，就因为他宠妾灭妻，让这些正室夫人们有了危机感。

再者，一部分人是跟着季茹来的，而她们今日到季府的目的也是为了向季家人道贺。

所以这会儿自然而然的要跟着季茹的思路走。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们向唐相发出了声讨，让她给楚扶欢和季茹道歉，让他端正态度，还有人说让他把唐清音给叫出来，应该让唐清音亲自给楚扶欢道歉。

唐相一时间被架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极了。

身边没走成的安姨娘见状，赶紧就往前走了两步，就想要用最惯用的法子，先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委委屈屈地把这个歉给道了。

回头唐相就会非常感激她，认为她是最懂事的，宁愿自己委屈自己难堪，也要顾及他的颜面，也要替他解围。

安姨娘酝酿了一下，很快眼泪就在眼圈儿里打转了。

正准备开口说话，还准备给楚扶欢和季茹行礼。

这时，就见楚扶欢给唐仙乐使了个眼色，唐仙乐立即领会，突然挪了一步，直接拦在了安姨娘面前，二话不说，提了裙子就下跪。

安姨娘吓了一跳，“大，大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唐仙乐大声道：“姨娘要打就打我吧！千万不要打扶欢姑娘和季茹姑娘。她们不是我们家的人，可由不得姨娘随意打骂啊！姨娘在自己家里怎么样都行，可一旦对外人动了手，那事可就闹大了。”

“扶欢姑娘现如今是庶民没错，但她也曾是礼国公府的嫡姑娘，父兄都背着大军功的。”

“还有季茹姑娘，她兄长拿下敌国一城，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好脸色。如今又刚刚升任镇西大将军，他还娶了柳华公主做了驸马。”

“姨娘，这样的人可不像我们家里的奴仆，由着姨娘说打就打说卖就卖说杀杀就杀。也不像我跟我母亲，为了维护家族和睦，由着你欺负。”

“姨娘今日要是敢碰她们一下，那可就要给父亲惹大祸了！求姨娘多替父亲考虑考虑。”

安姨娘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说要打楚扶欢跟季茹了？

她明明是想上前去下跪道歉啊！

为什么跪的人成了唐仙乐？

为什么唐仙乐要说这些话？

“我，我没有。”安姨娘赶紧否认，“我没有要打她们，我……”

“姨娘！”唐仙乐哭着跟她“讲道理”，“她们真的不是我们家那些奴仆，打不得，也杀不得啊姨娘！求姨娘多替父亲和唐家考虑考虑吧！”

白苏抓到了关键：“她在府里杀人？”

唐仙乐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安姨娘有的时候不高兴了，会杀一两个奴仆给自己解气。有的时候太高兴了，也会杀一两个奴仆给自己助兴。”

“什么？”所有人都愣了，就连唐相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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