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欢拧着眉问他：“乔玉是谁？”

秋水琢磨着说道：“好像大理寺少卿姓乔。”

楚扶星立即点头，“对对，就是大理寺少卿乔大人家的小儿子。”说完，又半低了头，委屈巴巴地道，“乔玉还说我不配在国子学读书，因为我如今已经不是礼国公的儿子了，他说礼国公都死了，我们家现在就是一平民百姓。平民百姓怎么配在国子学读书呢！”

“姐姐，我觉得他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再去国子学了。”

“姐，这个书我能不读了吗？”

小孩抬起头，眼中带着期盼地看向他姐姐，还轻轻摇了摇姐姐的手。

楚扶欢从小就最受不了她弟弟这副样子，只要楚扶星一撒娇，要什么她都给。

但是那也得分事儿，“因为乔玉的几句话就不读书了，那岂不是称了人家心意？”

“我们扶星不可以做个胆小鬼。”她认真地跟楚扶星说，“我不是那种非要逼着弟弟考取功名的姐姐，我也不认为功名利禄能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我们都是经历过荣华富贵，也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该享受的享受过了，回头想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如今我对你的要求，就是健康平安地长大，快快乐乐的就足够了。”

“你如果不喜欢读书，我们可以不读，但不读书的理由只能是你真心不喜欢，而不是因为被乔玉打击。”

楚扶星想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我确实不喜欢读书。虽然先生教的那些我都能学会，我的课业在国子学里也能排到前五。但那是因为我不管学什么，都可以很快记住，都能学好，却并不代表我真的就喜欢学那些。”

“比起国子学里学的那些东西，我列喜欢读兵书和阵法书。姐，我想学这些东西。”

“不行！”楚扶欢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你习兵法阵法要干什么？像大哥一样去上战场吗？去驻守边关吗？想都别想！绝对不行！”

她握着楚扶欢星的下意识地用力，疼得楚扶星“嘶”地一声。

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力，只是身体微微颤抖，大哥战死的恐惧又袭了上来，那种绝望和无助紧紧包裹着她，让她瞬间就产生了一种还会失去扶星的念头。

这种念头太可怕了，是她绝对绝对无法再次承受的。

于是努力将这可怕的念头赶走，一遍一遍地跟楚扶星说：“我们家出过两代将军，父亲早年随皇上亲征，替皇上挡了一箭，直到很多年后每逢下雨阴天肩膀都疼。”

“大哥常年驻守边关，最后死得不明不白，我们连尸首都没见着。”

“礼国公府的爵位传到父亲这一代就结束了，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彼此。”

“如果你还要读兵书上战场，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绝对不会。”

她坚决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个态度让楚扶星又失落又心疼。

失落的是不能学习上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心疼的是大哥的死到底是给姐姐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阴影，让姐姐直到现在都走不出来。

楚扶星往前挪了挪身体，把姐姐抱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很难过，但我知道我一定没有你难过。因为你跟大哥接触得多，你从小就被大哥抱在身上长大。”

“我不太一样，我出生之后大哥都已经很大了，都去打仗了。大哥对于我来说，就是隔年回来一次或是每两三年才回来一次的亲人。说实话，我现在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他的样子。”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很想念他，也并不妨碍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大英雄。”

“姐，我也想成为一个大英雄，但是我又不喜欢习武，小时候我就学不会那些招式。”

“父亲说咱们家这一辈有大哥做英雄就可以了，我就在家里当一只小狗熊，所有人都会疼我爱我，也挺好的。”

“但是我也想为我的国家贡献一份力量，礼国公府虽然不在了，但是身为中晋子民，我也可以通过我自己的方式，把这份力量贡献出去。”

“姐，我只学兵法阵法，我不上战场。我可以做个师爷做个幕僚，我这样的人是会被好好保护起来的。姐，你就同意了吧！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读兵书。”

楚扶欢被他磨得不行，只能叹气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这一晚上楚扶欢都在想这件事情，其实她知道只习兵法阵法不习武的话，是上不了战场的。而且也的确如楚扶星说的那样，会被好好保护起来。

毕竟一位优秀的军师对于军营来说非常重要。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遇着他大哥这样的事呢？

被人陷害，遭人算计，死得不明不白，那又该如何？

“姑娘。”白苏知她心思，小心劝着，“其实姑娘也不必现在就为这件事情烦心，小少爷今年才九岁，距离他学成能为朝廷做事还早呢！万一他中途不喜欢学了呢？又万一他没学好，没有被派送边关的可能呢？这事儿还是会有转还的余地的。”

楚扶欢却没有她那么乐观，“扶星聪明，从小到大，除了习武，其它的课业不管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他想要读兵法阵法，没学好的机率比派上战场的机率还小。”

“私心里我是不愿意让他接触这些的。就像爹爹曾经说的，他就做家里一只可爱的小狗熊，被我们疼着宠着就最好。”

“可他到底是个有独立的生命，不是附属于我们谁的小兽。我不能压制他的兴趣，也不想左右他的成长。所以我最终还是会同意他去学他喜欢的东西，只是从此以后，就更多了一份担忧和牵挂。”

她说到这里，目光逐渐冷清起来。

“乔家！大理寺少卿！他叫乔什么来着？”

白苏说：“乔敬川。”

楚扶欢点点头，“对，乔敬川，那天在东玄王府还见到过。还以为人到了东玄王府，应该就是不站柳华那边的人。却没想到明修贱道暗度陈仓，把当家大夫人送去了公主府。”

“也好。既然事情赶到一处了，那我就与他碰上一碰。不但得给扶星出口气，还得探探他被柳华抓在手里的，究竟是什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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