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饶阳大营。

随着聚将鼓响彻大营，将领们很快就赶到了帅帐，待听说关胜、石宝二将已袭取幽州，帐中顿时沸腾起来。

由于保密的原因，先前，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曹斌的全部计划。

谁也没想到，在中原王朝手中已经丢失百多年的幽州，竟已悄无声息地被曹斌拿下。

这是要立擎天之功啊！

当年太宗皇帝两次北伐，都没拿下这座北方重镇！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恍在梦中的感觉。

作为辽国设立的四座陪都之一，辽军南下的第一线支点，幽州的地理位置无比重要，攻下幽州，几乎相当于已将燕山以南的河北诸州拿在手中，也大约是燕云十六州的一半土地。

自大宋建国开始，历代君臣无不心心念念地想着拿回燕云十六州，这次终于出现了希望。

呼延守用兄弟立功心切，先前见曹斌只派骑军与辽人游战，他自己又每日声色犬马，不思决战退辽，心中颇不以为然，觉得他有些不思进取。

此时心中却已灼热起来，收复燕云这么大的功业，是要名震青史的节奏啊。

更别说还有朝廷的丰厚赏赐……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曹斌，希望这位公爷能给自己派发个重要的任务。

曹斌看了众人一眼，哈哈笑道：

“如今幽州在手，耶律隆绪被我截断后路，已成了瓮中的王八！”

“我看他还敢跟本爵嚣张不……”

兀突骨闻言，立刻拱手出列，谄笑道：

“公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今已是必胜之势，辽帝一昏庸之人如何能与公爷相比？”

“赵尽忠愿带渤海轻骑为先锋，击破辽军，为公爷擒来辽帝出气……”

呼延守用兄弟见状，顿时有些着急，忙拉着卢俊义道：

“公爷，我等身为先锋营统领，理应作为首战之军！”

曹斌见状更乐，却摆手训斥道：

“所谓困兽之斗，其志弥坚，难道你们想让本爵麾下士卒与辽人拼命吗？”

“告诉你们，本爵从不做亏本的卖买，渤海轻骑也不例外！”

说着，他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

“我已与穆侯商量过，计划以狼群之术应敌……”

曹斌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辽帝狗急跳墙，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马上就拼个你死我活，关胜袭取幽州的意义将会无限缩小。

他想要的结果是痛打落水狗，尽量保住数年变法的成果，而不是与辽国换命。

兀突骨虽被训斥了一顿，却心下大喜，连被潘太后赐名赐官都没有放下过的戒心，顿时放松大半。

宋辽毕竟已敌对数十年，他作为降将，很难被对方信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清算。

曹斌的话，至少证明对方没有拿自己与渤海轻骑当炮灰，削弱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的投降是正当其时，若是继续跟着辽帝，说不得马上就被宋军追杀了。

只是他不知道，曹斌之所以没拿他的轻骑当炮灰，只是现在还用不到而已……

瀛洲城外，辽军主营。

辽帝收到幽州消息的时间并不比曹斌晚上太多。

关胜偷袭幽州用了两万多人，根本不可能，也没打算瞒过沿途州县，虽然那些州县很难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但很快就知道幽州陷落的消息。

当辽帝收到后方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好半晌才举着战报怒吼道：

“欺天啦！”

“幽州城高池深，又有重兵防守，怎么可能被宋军攻克？”

“就算是两万头猪，只要他们一心防守，也不可能叫宋人攻入城中。”

“还有，还有沿途州县，他们为何没有提前通报宋军行踪？”

“我料战报必定有诈！”

说完，他有些期待地看着韩德让，希望得到他肯定答复。

幽州对辽国太过重要，一旦幽州丢失，不仅对辽国的税入是一个重创，也会截断他这几十万大军的退路，让他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甚至他的皇位都很难保住。

韩德让也脸色难看，但还是郑重道：

“陛下，数个州县皆已发来战报，应不至有假，都是老臣的疏忽。”

“是我低估了曹斌的志向，没想到他真敢图谋燕云十六州，竟派数千骑兵袭取成功……”

辽帝听到这话，顿时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问道：

“如今当为之奈何？”

但他只是软弱了一瞬，稍后马上反应过来，眼冒凶光道：

“他既将朕逼入绝路，那就鱼死网破，一决雌雄。”

“朕手中尚有大军四十万，近半个多月的粮草，云州还有仁先率领的三十万草原部民。”

“朕这就下令强攻，只要朕能在半月内击破曹斌这狗贼，大势仍在我手。”

“到时朕再回师幽州，必能一鼓而下……”

韩德让却摇摇头道：

“陛下切勿冒险，我大军不擅攻城，又军心不稳，若曹斌一力死守，我军将陷入进退维谷之境。”

“眼下我军粮草尚足，幽州丢失不久，只要我军回师北顾，有很大的机会重夺幽州，全身而退。”

“只要陛下保住这数十万大军，国内就没有危险！”

听到这话，辽帝沉默了一下问道：

“若不能夺回幽州又当如何？”

韩德让叹了口气道：

“最坏的结果是放弃幽州，奔逃居庸关，那里距离幽州只有五十余里，若攻城不利，可顺势北上。”

“如此也可保住我军大部，至于幽州等地……”

“只能看陛下将来能否励精图治，卷土重来了。”

这个结果，辽帝很难接受，他没想到自己意气风发，率众百万，不仅没能夺取“瀛莫”二州，还要丢失小半燕云。

这才多长时间，似乎连两个月都不到，他颇有种风云变幻，时事无常的无奈。

只是形势所迫，辽军被断归路，断绝粮草补给，他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叹道：

“也罢，朕这就令大军分次而退，回师夺城。”

韩德让连忙嘱咐道：

“陛下，还要瞒住幽州的消息，能瞒多久瞒多久，免得我军将士人心涣散。”

辽帝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却有传令兵惊慌来报：

“陛下，宋军主帅前来营前邀战斗将，还令士卒大声呼喊，说幽州已失，我军已成丧家之犬……”

韩德让闻言，叹道：

“曹斌真虎子也，竟不予我等丝毫机会，可惊可惧！”

此时，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些伤感，萧太后病故前，曾一再嘱托，让他好生辅佐辽帝。

萧太后这才故去多长时间？他为皇帝的谋划就已处处受制，让皇帝落到如此窘境，如此想着，他心里已有无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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