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反方向逃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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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不还是回家吧？”
林尘有些疑惑，这都还没进他家门呢，这丫头怎么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难道是太紧张了？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柔和的安慰道：“别怕，里面没人，我领着你进去，好不好？”
沈念秋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想着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不进屋看看。
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努力，自己也要尝试着朝他靠近才行。
见状，林尘单手打开了大门，拉着少女进到了屋里。
随后转身将门关上，“啪嗒”一声把锁给弄了上去。
沈念秋头都不敢抬，只是傻傻地站在门口，像初入富贵人家的贫苦少女，一动不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她真不敢动，看着地面上能看到自己倒映的瓷板，少女生怕自己像很多年前一样，走在上面，一踩一个小脚印子。
“不用不好意思，我爸妈都不在家，而且就算他们在家，也一定很欢迎你的。”
“嗯……”
林尘能看出她的顾虑，便按着她纤细的肩膀让她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然后又从鞋柜里把家里的新拖鞋拿出来拆封递给她。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是我第一次往家里领的女孩儿，我爸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巴不得把供上天。”
“喏，以后这就是你在我们家专属的拖鞋了，快穿上吧。”
听到“专属”两个字，沈念秋莫名心安了好多，就好像自己也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有了待在这里的资格，而不是作为一名陌生的客人拜访。
就这么一瞬间，少女对那两位自己素未谋面，并且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林家父母印象又好了很多。
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想必他们也是很温柔，很厉害的人吧？
心里那种类似于“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和别扭无形中少了很多。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只是别人的一句话，只是一种微末到忽略不计的归属感，却带给少女一种前所未有、迟到许久的幸福感。
脱掉一直穿在脚上的白色运动鞋，再套上拖鞋，沈念秋终于肯动了。
林尘不再牵着她的手，只是默默地贡献出自己背后的一节衣角，任由沈念秋拽着，从前面带路。
“来，这间是我爸妈的房间，旁边的是老爸的书房，里面都是一些名著和……反正都是一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那边是厨房，这里是客厅，平时吃饭和看电视的地方。”
介绍完这些，林尘又领着小姑娘来到自己房间门前。
“这边呢，就是我的房间了，待会儿我们就在这儿里自习，每天晚上我都是躺在这张床上跟你聊天或者视频的。”
于是沈念秋就开始想象少年赤裸着上半身，就这么躺在床上跟自己聊天，至于为什么不穿衣服，言情小说上都是这么说的，男生跟女生不太一样，好像不太喜欢在家里穿太多衣服。
想到这里，她偷偷瞄了眼林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样的男生？
简单的介绍后，沈念秋对陌生的环境就熟悉的差不多了，那双胆怯的眼睛也开始骨碌骨碌地打量起他家来。
好一会儿，少女才由衷的感叹道：“你家好大，好亮，真好……”
“都一样，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吾心安处是吾乡，吾乡何处不心安’，不论大还是小，无外乎就是吃喝拉撒四个字。”
“唔……感觉无论什么话，好像只要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的简单多了。”
“我这叫大智若愚，大智慧，走，我带你去阳台看看。”
说着，林尘领着她走到客厅后面的阳台，十九楼的高度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原本压抑的心情，也随着视野开朗起来。
难怪古人总喜欢在发愁的时候登高。
沈念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仍然抓着少年的衣角，呆呆地看着很远的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头顶上的这片天空，跟北城区从密集居民楼的缝隙里看到天空不一样，在这里可以毫无阻挡地看到更广阔的天空。
心中莫名就生出一种豪情。
林尘转过身，很细心的替她把碎发拢到耳后，指间不经意触摸到滚烫的耳垂，带来阵阵悸动。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念秋“嗯”了一声。
“我们家，从我爸爸再往上算，其实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听爷爷说，他小的时候家里还算好过，不说是什么地主，最起码也算是富农。年轻那会儿时候，家里不知道从哪里就给他找了一个童养媳，听说是跟着家里人从外地逃荒过来，后来实在是养不活了，不得已才用两碗米饭把女儿卖了出去。”
“那时候我爷爷16岁，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乍一听说家里给他找了一个12岁小豆芽当老婆，心里就痒痒的很啊，于是他就求着家里人说要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但我们老家那里有规矩啊，说是童养媳刚来夫家的前三天是不能跟丈夫见面的，于是爷爷的家里人说什么都不让他去。”
“爷爷当然不肯答应了，等到晚上家里人都睡下的时候，他就拿着煤油灯，蹑手蹑脚的从房间出来，悄悄来到后院，关着奶奶的那间屋子。”
“那天晚上奶奶没有睡觉，大概是因为突然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再加上想念父母，他推开门的时候，奶奶正坐在床上哭呢。”
“那时候没有电，晚上只能看煤油灯照明，乌漆嘛黑的一片，爷爷看着有一个女孩坐在床上，手脚蜷缩着抽泣，见到他提着煤油灯进来，还是小丫头的奶奶突然就抬起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流着泪，像一颗黑宝石。”
“在那盏老旧煤油灯的见证下，就这么一幕，让还是少年的爷爷记了一辈子，爷爷说，他这辈子就没见奶奶哭过几次，那天晚上是第一次。”
“后来村子里公社解散，分发财产的时候，爷爷宁可吃点儿亏也要把那盏煤油灯拿回家，现在还在老家厨房里放着呢。”
不知不觉，沈念秋已经陷进故事里了，听着林尘在旁边讲述，好像自己真的穿越时光回到那个年代，亲眼见证了这么温暖的一幕。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他们俩就拜堂结婚，然后就有了我爸爸，然后就有了我呗。”
“是不是觉得很浪漫？其实现实比故事难过多了，国家解放之后又是分发土地又是财产的，我们家自然也不好过，更别提爷爷奶奶当年还被扣上‘地主’的帽子。”
“你知道我奶奶是怎么说的吗？”
沈念秋摇摇头。
“她说，虽然日子过得苦的让人看不到一点儿光亮，但她就想着跟爷爷一起把日子过好，心里有了这么点念头，苦，好像也就那样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但其实我们本质上并没有区别，你在意的那些外界差距，不过是时间造就的差异。”
“就像我奶奶，当年逃荒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是靠着两碗米饭就被家人卖掉的商品，后来不也靠着自己的双手，就像蚂蚁搬家，燕子衔泥，一点一点攒下了这么多的家当。”
“而你，沈念秋，我相信你以后也一定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你不比任何人差。”
林尘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
“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搭伙过日子？”
“想……？？不对，ミﾟДﾟ彡？？你、你在说什么啊？！”
反应过来的少女脸瞬间变得通红，一溜烟反从他的腋下逃跑了。
像一只在西瓜地里灵活跳动的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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