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观澜的好奇，陆明却是摇了摇头：

“你要是早十年来找我，莫说见识一二，就是见识全部，我也能一一做到，现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让这三十几个孩子在这午时睡上一半个时辰了。”

李观澜回头看了眼咿呀读书的那些孩童，发现这些孩子们各个面色红润，神采灵动，除了眉宇间有被课业烦恼的忧愁之外，一个比一个健康，顿时有些恍然。

“陆老夫子这纹仙法，竟似乎是教人养生的？”李观澜越发觉得惊奇了。

陆明哈哈大笑：

“这是自然的。”

“所谓飞升成仙，求的本来就是活得久一点，然则武者习武斗杀，却是往死了去，已然是舍本逐末了，所以我们纹仙坊，自然不能走这条错误的路，门内功法基本都是以养生为目的的。”

飞升成仙，就是要长生久视，而武林人习武，却是为了快意恩仇，从这一方面来说，两者确实南辕北辙，纹仙坊的观念，李观澜细一琢磨，发现竟是挺有道理，但旋即却又有另外疑问，忍不住道：

“纹仙坊的理念确实另辟蹊径，让晚辈豁然开朗，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杀别人，别人却要杀你，又该如何？”

陆明捋着胡须道：

“你今天来问这个问题，想必是已经看过我给你的那部书了吧。”

李观澜道：“没错，我看了您老有关武者境界的划分。”

陆明颔首：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武者分六境，除却前两境是个人都能达到之外，后面的境界一个比一个难，最后的真境更是数百年来再无一人。”

李观澜点头：

“听说最近一个真境武者，是当年的太宗皇帝陛下。”

陆明不置可否，笑了笑道：

“既然知道这些，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纹仙坊的入门弟子，是要气境打底的。”

李观澜愕然：

“气境打底？这么夸张的吗？”

气境之上，只有意境和真境。

那么按照陆明的意思，纹仙坊里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是武林一流高手的层次了。

这有点颠覆他的认知。

好在，陆明接下来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只听这位老人缓缓说道：

“你问我们如何应对江湖恩怨，我们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让自己身体够硬，命够长，速度够快，恢复够快。”

“身体硬，就不怕打；命够长，就能拖；速度快，扛不住还能跑；恢复快，只要死不了，就死不了。”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意思：境界要够高。”

“你若成为虎豹，就不惧豺狼；若成为龙象，就更不用怕那些小兽了；到得那时，武者的攻击在你眼中，不过就是蚊虫叮咬罢了……虽然烦人，但总叮不死你。”

李观澜这下听懂了。

说白了，纹仙坊的路子就是老乌龟法：技能点全点了怎么加生命和防御了，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苟”字。

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等十年百年之后，你老的掉牙，我还生龙活虎，就是胜利。

想到这里，李观澜搓了搓手，厚着脸皮笑问老人：

“敢问陆老夫子，这纹仙法我能学吗？如果不能，那怎么才能？”

陆明没想到李观澜这么直接，顿时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苦笑着用手指虚点着李观澜：

“你这小子是真够直接的，老夫便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了。”

他捋着胡须斟酌着，一时间有些为难。

如果半个时辰之前，李观澜先陆问仙一步来这里，陆明或许会让他进那间草庐，里面是自己这些年整理的毕生所学和纹仙坊的些许藏书，也算临死前了却自己和李氏父子的一段因果，可如今那草庐已经放陆问仙进去了，自然不能再让给李观澜。

这时，旁边的草庐里，响起了陆问仙的声音：

“纹仙坊会在魔尊大会上以一部纹仙法作为参赛的彩头，兄台若想堂而皇之的修炼我纹仙坊的功法，只要拿下魔尊之位就行了。”

“除此之外，你也只能想办法拜入我纹仙坊才行。”

“但丑话我也说在前面，以你和武唐皇室的关系，纹仙坊就不会要你。”

李观澜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一下那素未谋面的武唐皇帝，若不是对方不讲武德，自己怎么会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

随即，他偏头看向草庐，对里面之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兄弟是纹仙坊的高徒？似乎对在下很了解啊，怎么称呼？”

说话之时，他运起观气法，发现草庐之内隐隐有红色光芒闪烁，间或还夹杂着些许的黄光，心下不由得有些凛然。

对方的红色光芒，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最盛的。

“你是近年来武唐庙堂和武林谈论最多的人之一，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就是想不了解都不行。”

草庐里，陆问仙看着面前一幅如龙似凤的描笔图画，一边皱着眉头与李观澜交谈，末了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他此时看的正是那金身纹仙法的根本图，上面不但有详细的仙纹之路，还有陆明的一些批注，照着这些批注，陆问仙觉得自己收获颇丰。

照这样的速度，或许不出一个月，自己就能略有小成？

心里这么想，他语气也就轻快了些：

“在下陆问仙，对李兄你早已是如雷贯耳。”

“原来是陆兄，幸会幸会。”李观澜朝草庐拱了拱手，“纹仙坊也要参加魔尊大会，是陆兄参加吗？”

“那我们可是对手了。”

陆问仙几乎是下意识的应道：

“自然是我。”

然而下一刻，陆问仙就翻到了第二张晦涩难懂的图案，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瞬间就觉得自己刚刚看懂的那第一幅图，又看不懂了。

仔细想想，似乎对第一幅图的理解，全都是错误。

陆问仙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汗，脸色难看喊叫起来：

“不，不对，也可能不是我。”

他迅速翻回第一幅图，再次认真查看起来，脸色又由阴转晴：

“哦~对的对的对的，是我，是我。”

说完再次翻页，又再度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不对不对，不是我。”

李观澜：？？？

什么情况？

他看向陆明，却见后者似乎早有所料一样，抚着胡须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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