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被搅浑过得水，哪怕自己沉淀的再澄清，那些污渍还是沉在水底。只要随便扔一枚石子下去，所有的水域就会再一次变得浑浊。

这个道理，谁还能不明白的呢？

元门就是这么一潭水，所以五大家族不管背地里怎么争，表面上该吃的亏也都吃了。但是，现在搅动这潭水的人已经出现了不是吗？所以，想要再保持之前的宁静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柳汝嫣仰头看着没有一点星光的天空，夜风将她的长发连同衬衫一同吹起。流动的空气中不断地有元力在变化着，不断有新的元力进入，不断地有旧的元力消散……

柳汝嫣微微扭头，“今天的夜猎，怎么样？”

“已经清扫了一半，拖那个女人的福，她一个人干掉了十个元魔，其中还有于老大和刘大蝠。所以这一次的效果比之前的都好。”老方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偏生肩上还扛着个人，看上去反而有些诡异。

“是嘛，来的这些都是有些功底的，那些人要是自己找上了他们，也就不用咱们出手清理了。”柳汝嫣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打电话给分部的驱元者们吧，告诉他们做好收尾工作就可以放假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对了，记得留下加班的人。”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越野车里，将夏客塞进了后座，老方坐上驾驶座，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柳汝嫣，“其他分部的人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柳汝嫣毫不在乎的点了点，侧身从后座上拿过了一个纸袋子。将纸袋子里的白衬衫拿出来展平，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身上的衬衫外套给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

白皙的手臂上有着不少的伤痕，都是旧伤留下来的痕迹，早就没有了当年的狰狞。然而就算是现在在看过去，仍旧可以想象出曾经这双胳膊经历多么大的灾难。

将白衬衫穿上，慢条细理的扣上了口子。她也不管旁边还坐着一个老方，直接就把白色牛仔短裤也给脱了下来。黑色的西装长裤被她从纸袋子里拽出来，弓着身子将裤子穿在了身上。

柳汝嫣旁若无人的穿衣服，而老方也目不斜视的开着车。

“还有十五分钟到达，”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老方报了一下时间。后座上的夏客还在继续昏迷，而越野车已经奔驰在荒凉的公路上面。

繁华而苍凉的和布县早就被甩远，只剩下些许的灯光还能证明，在无边的黑暗中有着一座热闹的城。

柳汝嫣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她伸着胳膊套上了黑色的西装外套，然后拢着波浪卷的长发，不停地转动着长发，将长发拧成一股麻绳似的盘在了一起。

“不要着急，”柳汝嫣将黑色的眼镜框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扭头冲着老方笑了笑，“准备工作得做的充足一些，毕竟这可是一场硬仗。”

说着，她就伸手从后座捞过了另一个纸袋子，将纸袋子扔给了老方，一脸期待的看着老方：“换上。”

“……”老方没有说话，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是开始收紧。

看到老方没有动静，柳汝嫣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她的手指慢慢的落在了纸袋子上面，然后缓缓下滑，一下一下的点着老方的大腿。

“不是想让我帮你换吧？”她侧着头，手指时而轻柔时而沉重的落下，越是没有得到回应，她的动作就越过分。从一开始的轻点，变成了抚摸，甚至还捏了两下。柳汝嫣的手就这样慢慢的朝着老方的大腿根移动。就在她快要碰到老方大腿根的时候，那只作乱的手终于是被一只厚大的手掌给握住了。

“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声音没有平常的低沉，反而有着一种压抑着要冲破牢笼的野兽强忍。不仅仅是声音，就连他看向柳汝嫣的目光都不是之前的平静。

他是真的在压抑着什么，但是是什么呢？柳汝嫣了如指掌。

“我也不是在玩闹啊……”柳汝嫣晃了晃自己被抓着的那只手，嘟着自己的嘴巴，眼框里面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老方头疼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车子停在了路旁，开了车门就大步冲到了柳汝嫣那边。他一打开柳汝嫣这边的车门，就看见柳汝嫣交叉着两条腿冲他伸开双手的模样，活像一只得逞了狐狸精。

握着柳汝嫣的腰将她从位置上面抱了出来，还没说什么呢，柳汝嫣的两条腿就跟没骨头一样似的盘在了他的腰上。

闷哼一声，老方一手继续握着柳汝嫣的腰，一手拖在了柳汝嫣的屁股下面，防止她滑落下去。

柳汝嫣两只手圈着老方的脖子，她低着头看着老方的眼睛，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就遮住了老方的眼睛。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笑着吻在了老方的唇上。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相互拥着，嘴唇紧贴着嘴唇。

广阔而荒凉的天地间有着一条目的地不明的公路，路的两边都是繁茂的牧草。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明亮的车灯为整个寥落的天地增添了一抹暖色，然而最暖人的，还是车旁拥吻着的那对男女。

夏客醒来的时候，就被这对男女给生生的辣了眼睛。

好死不死的，她本来是侧躺着的，揉着脖子坐起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两只。发蒙的盯着看了三秒，夏客立刻转头背对着两人。

真真是不知廉耻啊不知廉耻，光天化日朗朗，哦不，是夜黑风高荒郊野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抱在一起吻上了！

夏客两只手相互揪着，扭头又迅速的瞄了一眼，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

我去，还抱着，这么久都不用换气的吗？不怕被憋死吗？现在人肺活量都这么高了吗？

越想越郁闷，作为一只单身了二十年的资深单身狗，夏客平时也没少被喂狗粮，但一般的狗粮又那里伤得了她。偏偏这次，她连男女主角的脸都没看清楚，只能看到身影，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被虐到了。

身体蜷曲着躺在了后座上面，夏客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胳膊中。

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爱情，但是她也能感受到老方和柳汝嫣两人身上的感觉。

那感觉，就好像是两个残缺的人活在世上，然后有一天他们相遇了。于是撕心裂肺，于是刻骨铭心，于是他们终于完整……

真是让人羡慕的感情啊，夏客轻叹一口气，轻轻拭去了眼角流下的泪水，红着眼眶重新合上眼睛。

车外的两人慢慢的分开，柳汝嫣将手从老方的眼睛上面移开。

“如果这一次我们成功了，我们就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不管什么驱元者，也不管什么元魔，好不好？”

“好。”老方仰头望着柳汝嫣，他的眼中全部都是柳汝嫣的倒影。

只不过是最简单一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沉重，以至于柳汝嫣在听到这个‘好’字的时候，声音顿时哽咽起来。

“如果没有成功，那我们也不要分开，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死了也离不开的……”

“好，”老方握着柳汝嫣细腰的那只手移到了她的背上，他手掌微微用力，将柳汝嫣压向了自己，“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柳汝嫣笑着点头，推开老方，双腿轻落在了地上，转身就坐进了车里面。刚刚好系好安全带，柳汝嫣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变换了姿势的夏客。等到老方进来之后，她先是冲着夏客努了努嘴，然后对着老方眨了眨眼睛。

老方也发现了夏客姿势变换的现象，并不多说什么，系了安全带就启动了车子。

车灯照耀着前方的道路，和布县最终消失的连灯光都不见了。

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街道中，一个身影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手机。

“喂，哥哥，对不起，我把小姐姐弄丢了……”

手机的光亮照亮了他的面庞，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心疼，嘴角的血迹愈发的明显。他垂着脑袋，眸子盯着地上的纹路。

“小姐姐被那两个人带走了，一男一女，元力都很强大。”说到这里，秦淮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何止是强大啊，简直就是变态版的强大。要不是小姐姐给他卸去了最后的力道，恐怕他整个人就醒不过来了。

想到自己被夏客给救了，秦淮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腼腆的笑容。

“没有受伤，我没有受伤，小姐姐也没有。”虽然现在很疼，但是回去之后就会得到一块元晶来修复，所以就算是受伤了，在秦淮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伤。更何况，他不想让哥哥担心。

“他们带走了姐姐，应该是往魔鬼城去了。是的，那我现在跟上去。”

“还有，那个对我出手的男人，元力很奇怪，感觉跟我们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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