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米尔医生？我没有听错吧？你这里现在都能验尿了？正好我这两天身体总是乏累啊，可能身体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帮我看看吧，我现在就能尿，还是……你这个等早晨第一泡热乎的中段啊？”

                  米尔医生一脸的懵圈啊，“大少爷，不是，是神使大人啊，不好意思啊，你这个身份转换的太快了，我有点适应不过来。是这个样似的，你们那里医生都不验尿的吗？你从来没有见过吗？”

                  阿尔文听这话就不服了：“验啊，怎么不验，我跟你讲，验尿我见得多了，咽尿的我也见过，只不过，我是没有想到，你这里也可以验尿。”

                  说着，他走到米尔医生身前，看看左右没有人，小声问道：“你也是从那边来的？你是从哪个地方，哪个时期来的？你在那边就是个医生，这可比我强多了，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啊！”

                  米尔医生一头雾水，“神使大人，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每一个单词都能听懂，但连在一块就不理解了呢?”

                  阿尔文一听，失望地说道：“没什么，我可能还是从刚才真神降临的环境里还没有走出来，头脑有些不清醒，你不要管我，我就想看看你是怎么验尿的。”

                  米尔医生一听，笑道：“哈哈，原来是这个样子啊，神使大人，你看好了。”

                  说着，他就将那瓶子——其实这时候应该讲出它的真正的名字了，没错，就是——尿壶，举到了胸前，俯身低下头，就凑了过去。

                  阿尔文吓得差点要吐出来，连忙拦住米尔医生：“医生，你该不会是想要喝吧？这种重口味的事情，你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做。你们现在的医生，验个尿都这么拼吗？”

                  米尔医生皱眉道：“神使大人，医者父母心，我们是不会嫌弃患者的，我们当医生的，都是把每一位患者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阿尔文第一次见识到了医者的伟大，这还真是他活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呢。

                  他十分感动，但还是坚决阻挡：“我知道你们是伟大的，但是，这个，会不会太困难了一点，咽尿……我接受不了。”

                  米尔医生用眼神安慰阿尔文，“没事的，看我的。”

                  于是，米尔医生就将那瓶子液体，放在眼下，细细地观察地，还不时地摇晃一下，就好像有格调的绅士在品鉴红酒。

                  但最让阿尔文担心的一幕终究没有发生，这让阿尔文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就是这样验尿啊，”阿尔文十分庆幸米尔医生没有做出让他反胃的事情，但也有些大失所望，原来就是中医上的“望”啊！这有什么，他还以为会化验出很多指标呢！

                  “这样，也不过是能看出颜色，闻出味道，这样就能知道患者有什么病吗？”

                  “哪里会有这么简单，颜色、粘稠度、尿量、透明度、沉淀物、臭味和泡沫。这是尿液观察和实验的七个指标，我们按照这些指标，总会发现患者身上可能存在的问题。还能看出病人的体质，比如多血质、胆汁质、忧郁质和粘液质。”

                  米尔医生详细地解释着，顺便，伸出了一根手指，沾了些尿液，放进了嘴里，咂摸了一下味道。

                  这一切，做得如行云流水，不着痕迹，自然得仿佛是在品尝酒的浓淡。

                  阿尔文还没有来得急反应，米尔医生已经做完了验尿的工作，熟练地取来一杯酒漱口。

                  这时，阿尔文才感觉到有些反胃，想吐。但这样都比不上他心中的震惊与意外，他指着米尔医生，“你你”个不停，但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神使大人？”米尔医生一脸平淡地望着阿尔文。

                  “你……你还真的尝啊！我本以为你只是看看而已。”阿尔文心中惊涛拍岸。

                  原来，尿还真是这样验的？！

                  “这些，都是医者的本分啊！神使大人，我没有您那样神奇的能力，能够请动慧眼神下凡，展现神迹，只能用我这平凡的舌头，帮患者分辨疾病了。”

                  米尔医生说这些话时，显得十分淡然，阿尔文却好像看到米尔医生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难怪医生是一个让人如此尊重的职业。”阿尔文转头就走，他得慢慢消化一下。今天又开了眼界，原本以为，验尿是个相当普通的技术活儿，没想到，在技术水平手段原始的时代，医生居然要这样为患者诊断。这个付出，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举一反三是阿尔文的优点，他忽然想到，糖尿病这个病症，在最初被发现时，总不会真的是医生发现患者的尿液可以吸引蚂蚁才发现的吧。原来，“让他尝尝甜头”这句话是有由来的。原来古代的医生也需要尝尿啊！这么说来，东方那个古老文明的国家的传统医术中，大夫是要尝百草的，想来什么“金汁”、“夜明砂”一类的药，也是没少尝啊。怪不得说医者父母心，原来是真的。阿尔文忽然想到，古书中还有大夫为病人尝粪的记载……所有线索串连在一起，阿尔文才发现了好多从前司空见惯却没有仔细思考的事情。

                  怪不得不论在哪里，哪个国家，医生都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为什么要把医生放在这么崇高的地位呢？原来是这样的原因。从前，被一些片面的新闻报导造成的对这个职业的偏见，现在想来，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小，阅历少的原因吧。

                  同样的，原本以为这个时代是愚昧黑暗的，放血、星占、鼠疫、各种可怕疾病、怪物……各种各样的荒谬怪诞的事情层出不穷，但是阿尔文忽然发现，这个时代，还有人性的光辉，无法掩盖的。这个时代人们的无私付出，会比几百几千年后的人们要多得多得多，并且，相当多的努力，是无用的，甚至是反作用的。但是，试想一下，人们用虔诚圣洁的心，满心以为自己的努力对别人是有用的，却不知道自己正向着错误的方向努力。

                  华盛顿的死，这类事情，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好注解。大家一本正经地做着荒谬的错事，关键还以为自己是对的，这是悲哀，莫大的悲哀，但人性的善良，让这个事情变得合理而有意义。

                  阿尔文回到自己的床上，认真地思考着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

                  他进入了梦乡，看来思考是比酒精更容易让人感到无聊的事情。

                  梦里，阿尔文也尝了一下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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