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猪龟之战(16)
随着邻家小妹的意外出现,一抹淡而涩的酸意从心底悄然萌生,转瞬间变得汹涌嘭湃,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完了,孔白的醋坛子打翻了!
话说这女人也真是奇怪的动物,当你衷情于她,拍她马屁的时候,她时常会狠狠地给你一记马腿,让你痛不欲生,而当你慧剑斩情丝的时候,嘿嘿,她又藕断丝连、旧情绵绵了。
痴痴傻傻站立良久,孔白勉强压住了井喷的醋意,鼓起勇气,心虚地问道:“小姐,你们生意这么忙,怎么会帮他卖东西的呢?你们很熟吗?”
“还可以吧”邻家小妹停下手中活计,两汪秋水泛起几丝惊讶,“我们俩是老乡,都是云山来的”
听到“老乡”一词,孔白的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思绪如麻般在心头繁扰纠结,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邻家小妹莞尔一笑,煞是清丽可人:“是我们老板娘让我帮他卖的,小毛跟我们老板娘很熟”。
“嗡”,眼前一黑,孔白的大脑停电了。
稍顷,她费力地抬起了头,柳眉倒竖,杏目圆睁,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似一头受伤的母老虎,理智的防线悄然退却,醋意的洪水再次滚滚而来
“这该死的牧猪男,还真是恬不知耻,竟敢老少通吃,一会儿看我怎么整死你”,孔白暗自思忖,无名之火正在酝酿之中。
循着“邻家小妹”的指引,孔白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位于公园管理处二楼的会议室,气急败坏地准备找牧猪男秋后算帐。
只是今天不知为何,整个二楼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孔白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挤到了会议室外,此刻走廊上早已是人满为患,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借着一米七零的身高和高跟鞋的优势,孔白翘首以望,透过窗户看到了令她为之咋舌的一幕,又再次陷入了无端的猜忌和思虑之中。
屋里有近三十个孩子,年龄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地席地而座,队列整齐划一,高仰着小脑袋,小眼睛瞪得浑圆,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讲台上的一块白板,屋内秩序井然,竟然没有一个孩子走神溜号、做小动作的,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挂满了兴奋的童趣。
牧猪男站在讲台上,一脸严肃,手执一支水笔,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嘴里更是念念有词,由于隔了一层玻璃,特别是走廊上人声鼎沸,孔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看情形他一定是在给这些孩子们讲课,而且非常投入,俨然一位尽职的教师。
讲课?朱小毛怎么跑儿童公园上课来了?
只见他反背着双手,在讲台上来回踱着方步,四平八稳,摇头晃脑,目不斜视,悠然自得,一派古时老学究的卓绝风范,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我说的没错吧?咱儿子的确是块学习的料,你看他听得多认真啊!嘿嘿,这才是我儿子嘛”旁边有位年青的父亲在自夸。
身边的妻子一听,脸上一副老大不高兴的表情,气乎乎地埋怨道:“去,别净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昨天你还说咱儿子是个要饭胚呢,那大鞋板子抽得,不明白的还以为你抓住了小偷呢”
孔白抿嘴偷笑了两声,胸中的无端之火已然熄灭了大半,她微微地踮起脚尖,屏声静气地聆听着屋内传来的朗朗书声,双唇频频蠕动,情不自禁地跟读了起来。
不光是她,走廊上的部份家长也不甘落后,紧跟着耳边的片片童声在尽情地吟诵着,个个神情庄重,双手低垂,腰杆挺得很直,恰似又回到了孩提时代的课堂。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哦,原来朱小毛在教《三字经》呀!
这在时下的教育界可算得上是新鲜加另类了,象《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等,在古代属于孩童入学时的入门课,以此为基础,由浅入深,步步深入,层层推进,方使中国的五千年文明史得以传承下来,故而称之为国粹亦不为过。
但在现代社会,对西方教育的追捧早就盖过了中国古学,人们信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人们都深信,学好英语会使今后的人生走向“康庄大道”。
而诸如《三字经》一类的传统国文,虽经典而凝炼,但却被冠之为“陈年八股”,惨遭国人冷落,甚至是弃若敝履。
悲哀吗?好象有点。
朱小毛却不然,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周末的时间,义务为孩子们讲解这些通俗易懂的基础古文,竟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效,那一双双求学若渴的眼神,那一张张全神贯注的小脸,无不让人感到欢欣鼓舞。
“昔孟母,择邻处”身后响起了一个粗大的嗓门,好象一只漏气的喇叭。
“择你个死人头”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女声,愤懑地斥责道:“人家孟母为了孩子能读好书,孤儿寡母搬了三次家,你呢?守着个铁路边的房子,就是舍不得换,那火车天天吵个没完,女儿能读好书吗?亏你还姓孟呢”
男人立即狡辩道:“你没听明白啊?人家是孟母,我是孟父啊”
孔白笑得捂住了嘴巴,背部急剧地抖动了几下,稍一转头,在人群中发现了先前那对在公园里拌嘴的年青夫妇,丈夫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旁边的妻子倒显得兴趣盎然,读得朗朗上口,如痴如醉,很有一副诚恳的求学风范。
忽而妻子一把揪过了丈夫的耳朵,斥道:“你听见了没有?养不教,父之过,别整天惦记着隔壁的小狐狸精,有空多管管儿子,听到没有?”
“你这是干什么呀?哪有什么狐狸精啊?这么多人你也不嫌害臊,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丈夫甩开了妻子的手,羞愤难当,面对周围那一双双嘲讽的目光,他一低头奋力地挤出了人群。
“哈哈哈……”众人皆笑了个前俯后仰。
哄笑声传进了朱小毛的耳中,不经意间转头一看,身上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典型的白日见鬼了,吓得他哧溜一声钻进了桌底,又从底下伸出一只手来,冲着孩子们连连挥动着,示意他们可以下课了。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孔白随着家长们蜂拥而入,把个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特别是讲台和朱小毛,被心急的家长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热闹非凡,不明白的还以为到了菜市场了呢。
孔白细细听了一下,她发现家长们分成了三个阵营:
第一个,想请朱小毛吃饭;
第二个,想请朱小毛做家庭教师;
第三个,先请朱小毛吃饭,然后具体商谈家教一事。
难能可贵的是朱小毛礼貌地一一回绝了家长们的盛情,只是说以后会继续在这里为孩子们义务授课,家长们失望之余也倍受感动,大拇指竖了一大片,而后又“嗡”地一声把孔白围了起来。
朱小毛很善于转移矛盾,他告诉家长们,要保证以后每周能正常上课,必须要先征得老板的同意,于是乎孔白便惨遭围堵,趁着现场混乱的机会,朱小毛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死猪,你给我站住,我跟你没完”孔白积羞成怒,穷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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