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猪去猪又回(13)
相同的眼神,类似的表情,雷同的动作,就连开场白也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孔白的这番举措简直就是先前道格拉斯的求爱翻版,原汁原味的,无怪乎朱小毛会如此惊惶失措。
朱小毛惶惶然地盯着孔白,舌头有些打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胆小”。
孔白嫣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醉人的红晕,再次捉起朱小毛的双手,合在掌心轻轻揉动,凝视许久,幽幽地说道:“小毛,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又来了”朱小毛吓得抽回了手,手脚并用逃到了沙发的角落里。孔白的这句话还是原封不动地照抄道格拉斯的爱情表白。
“小毛,我……”孔白挪动身形,再次逼近了朱小毛,吓得朱小毛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汗毛直立,就跟见了鬼似的。
朱小毛冲着她连连摆手:“别,你别再往下说了,我的心脏不好”。
秋水一转,笑意自眼中凛凛泛起,孔白轻抿小嘴,缓缓说道:“那你还生不生我气了?”。
“生气?我生哪门子的气呀”朱小毛长舒一口气,说道:“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犯了错误,与我何干?”。
“是的”语调低沉,眼波霎时变得黯淡无光,孔白低下头去,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忧伤,“小毛,你说的对,你已经付出了太多,而我却一直那样对你,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好”,朱小毛笑着说道:“不是”。
孔白一听立即喜形于色,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简直比真的还真呢”。
孔白细细品咂,总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再看朱小毛一脸的坏笑,便忍不住挥动粉拳直击,不料被大力地捏住了,手腕生疼,朱小毛一改往日作派,不再容忍她的肆意胡闹,这令孔白大感意外,一股久违的陌生自心底油然而升。
“对了,我搅黄了你的贷款,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朱小毛没有再嬉笑,很郑重地说道。
孔白轻轻摇头,贝齿轻咬唇瓣,一脸的茫然。
“我就奇怪了,那破公司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吗?累死累活也不见有什么起色,值得吗?”
“值得,这个时候除了事业之外,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语调伤感而幽怨,眼圈也开始泛红了。
“明白,明白”朱小毛愦然长叹,闭目仰视,久久没有吭声,眼皮一跳一跳,表情乖张,象是在琢磨什么,而且非常矛盾。
孔白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前期运作一直磕磕碰碰,甚至于一度濒临倒闭,山穷水尽时竟意外地来了个“冤大头”,花5万元买了一堆“烂货”,成功挽救了公司的命运。
经过多番协调,厂家的广告终于在荧屏上现了身,情况一时有了改观,但捉襟见肘的资金问题再次摆到了眼前。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昨晚孔白绝不会单刀赴会,因为那位“脏腐行长”在业内臭名昭著。
“小毛,我真的……”孔白捂着脸颊哽咽了。
“累”朱小毛一动不动,象是在自言自语。
“对,我很累,虽然我一直在笑,在掩饰,可我真的已经快崩溃了”孔白黯然泣下,泪水从指缝中突突地往外冒,“小毛,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睡觉”朱小毛含糊其词地说道。
“睡觉?我睡得着吗?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正当她还想继续问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小小的呼噜声,伟大的思想者,在思考的时候睡着了。
“死猪”孔白哭笑不得,扬起手臂准备报复他一下,当纤纤玉指即将触及脸庞时,突然软了下来,改为轻柔的抚摸,和款款深情的凝视。
牧猪男拥有一张个性十足的脸孔,每一个部位均长得无可挑剔,想从这张脸上找到美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猥琐得令人叹为观止,顶着这副面孔,还能纵情流连于繁华的都市街头,让人不得不佩服朱小毛的勇气。
凝视许久,孔白毅然将他抱起,很吃力地挪动着病中轻飘的脚步,在两个卧室之间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将他搬上了自己的床,而后坐在床沿痴痴地守着他安然入眠。
昨晚为了伺候孔白,朱小毛几乎一夜未合眼,躺在暗香四溢的闺床上,睡得神魂颠倒,呼噜声此起彼伏,他睡相极差,时而伸手时而蹬腿,弄得孔白片刻不得安宁,光替他盖被子了。
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分钟,孔白正待起身,孔白非常尴尬,双颊也顿时变得火辣辣的。
“嗯,瞧这肚子鼓的,至少揣了八个猪仔”说梦话了。
“死猪”孔白又扬起了手,真想一巴掌拍醒他,不过最终还是改为掖被角。
朱小毛的贪婪睡姿传染给了孔白,令她头重脚轻,捂着额头昏昏欲睡,混沌间,一声柔情绵绵的呼唤驱散了孔白的浓浓睡意。
“梦琴?”孔白愕然。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乌田村,也是从朱小毛的梦话里听到的,孔白为此追问过他两次,不过每次都被他轻易地回避了过去。
孔白蛾眉深蹙,眼波频频流转,这个梦琴到底是什么人?朱小毛为何在梦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念叨,而清醒的时候却又讳莫如深?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从他一直念念不忘这个名字,就可以断定,这个梦琴在他的心目中一定留有很深的烙印,以至于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且频率极高,孔白细细聆听,一个小时内竟然出现了十多次。
一股淡淡的酸意悄然从心底泛起,嘴里麻麻的,涩涩的,感觉不是太好。
“梦琴,又是梦琴”孔白再也听不下去了,愤然而起,柳眉倒竖,愠怒不已,猛一跺脚冲出了卧室。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看看窗外的沉沉夜色,朱小毛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暗叫不妙,自己竟然雀占鸠巢,上错了床,慌乱间连忙跳下床头,跑进客厅一瞧,嗬,孔白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挺香。
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朱小毛蹲下身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睡美人”的梦中丰姿,看得心旌荡漾,忘乎所以,飘飘然如临仙境。
两声轻咳过后,孔白悄然翻身,玉手不自觉地搭在了胸口上,发丝零乱,蛾眉轻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痛苦的神情,檀口微启,一股股热气随着呼吸近距离地喷到了朱小毛的脸上,丝丝入鼻,透着缕缕淡然馨香,有如春风拂面,动人心弦。
朱小毛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笑容非常苦涩,起身正待离去,不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而又不乏浓情的呼唤,“不要走”。
“嗯?”猛一回头,朱小毛惊讶地发现,原来孔白也有说梦话的毛病。
“行,我不走,嘿嘿嘿”盯着孔白娇嫩的素颜,朱小毛欣喜不已。
孔白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绽放一抹迷人的笑容,樱唇略一张开,吐出了两个字:“叶子”。
朱小毛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也不愿起来。
“叶子,又是叶子,我,我,我……”朱小毛恼怒不已,象困兽般在客厅里来回乱窜,频频挥起手臂又无力地放下,当踱至厨房外时,他哀叹一声,“我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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