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与猪同居的日子(8)
大寒一过新年已为时不远,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年味,经历了股市暴跌、经受了肉价疯涨,在通货膨胀的压力之下,这个新年又将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朱小毛赔着笑脸,好说歹说终于送走了第五批上门讨债的“黄世仁”,笑得都快面瘫了。
可是除了笑之外还能干什么呢?要钱孔白没有,要人朱小毛绝对不让,把孔白抓走了谁管他吃、谁管他住?而且每次成功送走一批债主之后,孔白都会毫不吝啬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点口水,这小日子过得,就一个字---美!
“咦,赖皮狗,这谁呀?”朱小毛正在翻孔白的通讯本,一眼就被这个名字给吸引住了。
“是赖波驹,不是赖皮狗,什么眼神啊?别偷看我的东西”孔白一把夺了过去,又气愤地说道:“不过他还真就是一只赖皮狗,这死胖子,我恨他”。
孔白其实并不是真的一无所有,她的父亲还遗留给了她一笔高达三十万的债权,债务人就是这个赖波驹,江州凤巢建筑公司的老板,他曾经是孔父的生前好友,孔家兴盛的时候父亲曾通过私人借贷的方式给了他三十万用以周转,当时还留下了借据。
不过随着孔家的一夜衰败,赖波驹第一个翻脸不认人,孔白曾经拿着借据催讨过不下百次,但赖波驹就是死活不认帐,到最后干脆连门都不让进了。
这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这笔债权早就已经超过了两年的法律保护期,所以只要赖波驹拒不承认,那这张借据连当厕纸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是个翻身的机会啊,你说呢?”朱小毛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心里琢磨开了,要是能把这笔钱收回来的话,那……
想着想着朱小毛的眼睛变成了两只硕大的铜钱,不停地闪烁着绿莹莹的光芒。
孔白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对这笔债权的回收早就死心了,连法律都管不了,他朱小毛能有办法?
这世道变化真快,欠钱的翻身当了爷爷,要债的连当孙子的机会都没有,你见过谁家爷爷不疼孙子的吗?杨白劳泉下有知,当悔生不逢时,否则的话别说不会家破人亡,还能借机霸占黄世仁的女儿,那《白毛女》的故事将会引出另一个版本了。
“要不,要不咱再试试”朱小毛可是个不信邪的人,在他看来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这可是三十万,抵得上多少头大肥猪啊,往跟前一撒三天三夜都抓不完哪。
“唉,算了吧,他现在连面都不肯露,打电话一听是我立马挂断,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啊?这就算完了?”朱小毛不干了,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欠钱不还他还有理了?不行,非要回来不可,你要是不愿意去啊,行,我去,不过话先说在头里啊,这钱要回来可就归我了啊”。
孔白一听犯难了,谁敢保证这伙计不会走了狗屎运呢?此时她立即想起了片儿警老刘的话,这小子太邪门了,收容所不敢收容他,派出所又全成了他家亲戚,放眼整个江州的“三无人员”大军,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人击掌达成了君子协定,二一添作五,朱小毛乐得口水差点儿没流出来,似乎这三十万已经摆在眼前了。
说干就干,朱小毛拨通了赖皮狗的办公室电话,不过半天都没有人接,孔白立即提供了一个手机号码,但朱小毛并没有马上拨打,而是干坐一旁仰望着天花板,心里面闷声不响地造起了大型工厂。
“嗯,看来我得让他先回到办公室去,然后才好上门要钱啊”朱小毛眉头一展顿时计上心头。
孔白撅起了嘴巴不屑一顾地说道:“吹牛,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凭什么听你的?”。
“你别门缝里瞧人,只要他现在开着手机,信不信我马上让他乖乖地回去?”朱小毛抓起电话赌气地盯着孔白。
孔白哼一声把头转到了一边,对着牛吹口气容易,还没听说一口气能把牛给吹跑了的。
“嘘,别出声,通了”朱小毛竖起了手指,想了想之后他摁下免提搁下听筒,招呼孔白赶紧过来辨认。
电话里响起了公鸭般的嗓门,背景听起来有些嘈杂,还有叮叮当当的碰杯声,很象是在哪家餐厅。
孔白冲着朱小毛拼命点头,示意对方正是赖皮狗本人。
朱小毛凑近了电话机,一只手捏着喉咙,柔声细语地说道:“喂,是赵经理吗?我是毛毛,那天你好坏哟”。嗓音甜得发腻,有如糖罐里加了蜂蜜一般,再配以惟妙惟肖的摇头晃脑,活脱脱一个三陪女郎在打情骂俏。
孔白听得直反胃,差点没把午饭给吐出来,不过她非常奇怪,朱小毛明知对方是赖波驹,竟然以赵经理相称,这唱得是哪一出指鹿为马啊?
“你打错了,我不姓赵”对方冷冰冰地回答道,然后电话断了。
孔白发出了嘲笑声,她想看一看朱小毛的狼狈样,可惜没有,朱小毛很自信地坐在一旁,丝毫没有垂头丧气的样子。
孔白更奇怪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我都被你弄糊涂了,装女人我还可以理解,不过你干嘛叫他赵经理啊?”。
“我要是叫他赖总,他肯定会起疑心,然后在电话里追问什么事,无论你说不说钱的事情,结果还是一样挂电话,而且再也不肯接起来了,你信吗?”。
孔白点了点头,因为她也曾经多次享受过这样的“礼遇”。
“我敢保证他老婆一定在边上”朱小毛胸有成竹地说道。
“为什么?”孔白奇怪不已。
朱小毛笑了起来:“就我刚刚演的那出戏,连和尚都会起色心,更别说是象他这样的暴发户了,反正是在电话里,就是壮起色胆调笑几句也无所谓,所以十个男人有九个都会承认自己就是赵经理,剩下否认的那一个肯定是和老婆在一起,所以不敢造次,你信不?”。
孔白还是没有想明白,看着朱小毛得意扬扬的神情,她疑惑地问道:“即使你说得对,他现在的确和老婆在一起,那你怎么让他回公司呢?”。
朱小毛看了看挂钟后指着电话机说道:“我敢保证,十分钟之内赖皮狗一定会偷偷地打过来,而且承认自己就是赵经理,不信打赌”。
这赌注还没想好,电话铃声果然如约响起,朱小毛笑着摁下了免提,又再次捏起了喉咙,嗲声嗲气地说了一声:“喂------”,声调故意拉得很长。
孔白又想吐了,不过她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电话果然是赖波驹打来的,背景明显安静了很多,估计是瞒着老婆偷打的。
在电话里赖波驹除了承认自己就是赵经理之外,还罗里罗嗦地捧出了一大堆谎言,声音极度肉麻,这会儿孔白终于相信了朱小毛曾经说过的话“男人之美在于屁股也能当嘴”。
“赵经理,上次你说过有事尽管来找你,你可不能骗我哦---,要不然我会伤心的---”又是两声极其肉麻的嗲腔,听得孔白快发疯了。
朱小毛还真是想把肉麻进行到底,他假意抽泣了几声,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的钱包被偷了,房东也把我赶了出来,现在没地方去了,我好可怜啊,能到你这儿坐坐吗?就一会儿,我现在一个人在江州孤苦零丁,如果连你也不理我的话,那我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
朱小毛也够狠的,一口气连说了十几个“很伤心”,一边说还一边擤鼻涕,整个一副走投无路马上就要寻短见的架式,不把赖皮狗的色胆彻底逼出来誓不罢休。
“没问题”赖波驹果然豪情万丈地答应了:“你现在在哪儿,我亲自开车来接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朱小毛推托道:“我现在在凤栖路上呢,外面好冷哦,赵经理,我好想好想好想见到你哦”。
凤巢公司就在凤栖路上,朱小毛早就盘算好了,绝不给赖皮狗上宾馆开房的机会。
朱小毛始终坚信一点,男人在床上的话比在酒桌上的话更不可信,更何况一旦朱小毛在宾馆露面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赖波驹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地把公司地址报了出来,还特意叮嘱朱小毛到四楼的总经办去找他,而后便猴急地挂断了电话。
“听到没有?去了”朱小毛盯着孔白得意地扬起了脑袋。
孔白瞠目结舌,连连点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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