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浪的小猪(1)
片儿警老刘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眼神非常锐利,有人曾戏说老刘的眼睛是“记忆催化剂”,坊间盛传某人患了失忆症,遍求名医仍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但只与老刘对视了一眼便不药而愈,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幼儿园偷玩具、小学偷铅笔、中学偷窥浴室、婚后在外偷人的事说得滴水不漏,自此老刘名声大振,据说后来有导演从中得到了灵感,拍了部电影叫《我是谁》。
“刘,刘警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孔白的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
“朱小毛你认识吗?”。
孔白一惊:“啊?他,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怎么说呢?”老刘脱下帽子为难地挠了挠头皮:“对于法律来说他没事,对于别人来说是坏事,对于我们来说是难事,不过,只要你去了,那就是好事”。
老刘说了一大堆的事,但孔白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他到底有没有事啊?”
“我不说了吗?只要你去了,就什么事也没了”。
“那你先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被你们抓进去”孔白停下了脚步,她明白此行肯定是去保释朱小毛,所以开始有些犹豫了。
“人不是我们抓的,他是被别人扭送到派出所的”。
“为什么?偷东西了?”这是孔白的第一反应,不过她觉得不象,如果朱小毛真那么缺钱的话就不会把五百元钱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了。
“偷情”。
“偷情?开玩笑,就他?有那本事?”孔白难以置信。
“我们也不信,不过他就是被人家用这个罪名绑到派出所的,到所里的时候胸前还贴着‘奸夫’两个字,具体情况你还是当面问他自己吧”。
还没走进派出所的大门,孔白就听到了嘻嘻哈哈的喧闹声,老刘将她引到了办公大厅,意外的是孔白并没有看到朱小毛,只看到五六个警察正埋头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非常融洽。
当看到老刘和孔白进门的时候,几位民警的笑容一下子就缰住了,楞得连嘴巴都成了大写的“O”型。
“娘舅”有人冲着老刘亲热地喊了一声,是朱小毛,他竟然穿着警服,只不过这套衣服太大了,穿在他身上就象套了件长马褂。
“得,白捡一外甥”老刘双手一摊,冲着孔白无奈地说道:“这小子真邪门了,从昨晚进来之后,所里的人全成他家亲戚了”。
“啊?不会吧”孔白惊讶不已。
从门外急匆匆地冲进来一个联防队员,手里捧着一屉热乎乎的小笼包子,笑眯眯地递到了朱小毛面前。
“嗯不错,是刚出笼的,我喜欢,好了,你欠我的一百块就免了吧”朱小毛欣然接了过去,旁若无人地狂咽着,又抓起民警桌上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随便得就跟到了自个家一样,而民警们竟然也视若无睹,怪哉!
“我说,我不在这会儿,这小子又认了什么亲戚啊?”老刘扯了一嗓子。
“哈哈,老张要认女婿了”有民警笑着说道。
“啊?”老刘和孔白大吃一惊。
“你走后不久,这小子就和老张打赌,说半个小时之内你会带着一位漂亮姑娘来保他出去,还说这姑娘穿着黑风衣围着白围巾,嘿,真神了,全给他蒙对了,我说老刘啊,你咋就不能迟个五分钟进来呢?这下好了,人家老张的宝贝女儿才十岁呢,就被提前预支给他了”。
说话间老张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拉了老刘一把,说道:“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帮个忙,和这位姑娘说说,就说不是来保他的,行不?”。
“你看这……”老刘为难地看了一眼孔白。
孔白笑得脸都红了,把头转到了一边不吭声。
“这小子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呀?得,你要真是愿赌服输的话,这样,我教你个法子,你呢先把这门亲事给认了,反正你女儿还小嘛,万一十几年以后他真的来管你要人,你就狮子大开口,要个百儿八十万的彩礼,噎死这小子,你呀你,怎么老是一根筋呢,连玩笑都不会开,上这小子的当了吧?”老刘笑得前俯后仰。
老张一听喜笑颜开:“对,对,对,就这么说”。
嬉笑间所长走了进来,他是被喧闹声惊动的,刚一进门老刘连忙一把将他拉了出去,嘀咕了一阵之后,所长捂着嘴巴跑上了楼。
“你再等等啊,我得赶紧去通知一下指导员,这会儿千万别过来”老刘笑着说道。
孔白:“为什么呀?”。
“这小子把所有亲戚都认完了,就差爹和妈了,刚刚所长一听连叫好险,万一这小子使诈,没准儿还真赖上了”。
“赖上好啊”孔白也笑了起来:“这样你们指导员就用不着担心了”。
老刘:“不担心才怪,我们指导员是女的”。
在老刘的指导下,孔白在一张担保“三无人员”的表格上签了字,偷情这两个字提都没提,孔白也没有看到那个把朱小毛扭送派出所的人,否则的话她会与其好好地理论一番。
别说是孔白了,任何一个见过朱小毛的人都不相信他会与人偷情,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他没有一样具备偷情潜质的,所以在查清了事实后,只能把他当成“三无人员”处理了。
“你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呢?”办完了手续后孔白问道。
老刘:“我不说了嘛,这小子太邪门了,我们与收容所核实过,这小子的确曾经在里面呆过一段时间,不过当我们提出要把他送过去的时候,对方一口回绝了,说什么床位不够,屁,我琢磨着八成跟我们这儿一样,都怕被他认亲戚”。
孔白再次捂住了嘴巴。
“对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孔白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朋友吧”。
老刘点了点头:“这小子说他是养猪的,是不是啊?”。
“是,而且三句话不离猪”。
老刘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是个养猪的,如果是养牛、养大象的,我都不敢想象了,那整个江州还不都成了他们家亲戚了”。
手续是办完了,可朱小毛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在里边来回上下地折腾,派出所里热闹得就象集贸市场,他在各个科室里串来串去,嘴巴甜得就跟抹了蜂蜜一样,民警们根本找不出送客的理由,为啥?有把自家亲戚往外赶的吗?
而整个他在派出所的时间里,所长和指导员办公室的门楞是没有打开过。
等他好不容易折腾够了之后,开饭时间到了,朱小毛连同孔白又在里面蹭了一顿午饭,终于在民警们的笑语声中离开了派出所。
“老丈人,好好照顾你家闺女,十年后我还会再来的”朱小毛远远地冲着老张喊道。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呢?
“你这头死猪,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经过这一趟派出所的奇妙之旅,孔白笑得连走路都在摇晃。
“这算什么”朱小毛很是不以为然:“收容所那帮人才惨呢,我要是真去了,他们非吓死不可”。
“吹,还没听说收容所怕三无人员的”。
朱小毛得意地扬起了脑袋:“那是因为我没去的缘故啊”。
“又吹上了,你要真那么厉害,上次怎么会在里面挨打呢?”孔白想起了两个月前朱小毛在收容所里的遭遇.
“你是说那个马累吧?”。
“马累?这名字够怪的,就跟上次遇到的那个不姓牛的老牛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孔白很不喜欢老牛这两个字。
朱小毛一听笑了:“那伙计不姓马,只是他经常说自己干得象头骡子,所以我就管他叫马累了”。
孔白苦着个脸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坏透了呀”。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马累打过我之后,后悔得就差一头撞墙了,我要去了他保证躲起来”。
“为什么呀?”。
“为什么?他们都欠我钱呢”朱小毛说道:“我要是再不离开的话,那所长的位置很快就得让给我来坐了”。
孔白听得一头雾水,朱小毛也是点到为止,任凭孔白如何发问,他就是不肯说。
“对了,你刚刚说他们欠你钱,那你为什么不去要回来呢?”。
“唉,算了吧,也是玩玩的,我也没当真,再说了象老牛、马累这些人也不容易,这次股票大跌他们都赔惨了,我担心他们连小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说,我这个时候能伸手问人要钱吗?”。
“明白了,你还真挺善解人意的呀”孔白微笑着说道。
朱小毛突然间盯着孔白笑了起来。
孔白紧张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蟑螂之类的异物:“你笑什么?”。
“刚刚你说什么来着?最后几个字”。
“善解人意啊”,孔白奇怪地说道。
“对,善解人意,我不但善解人意,我还善解人衣呢,嘿嘿”朱小毛两眼放光,笑得很坏。
“你这头死猪”孔白羞得霞飞片片,照着朱小毛又踢又打。
“哎哎哎,你干什么呀?我又没说你,真是老母猪戴朵花---臭美”朱小毛一个转身又往回走去。
孔白不知道朱小毛想干什么,以为他生气了,想了想之后拔脚跟了上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孔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唉,我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把老李的警服解下来之后,就忘了给他还回去”朱小毛拉了拉身上马褂一样的警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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