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决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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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恰恰进门,听到声音,又见鸣松脸色难看,不禁相问。鸣松只将方才梦中之事告诉她知道。且道:“奇异的很!向来不曾梦到恩师,如今梦里一见,却又是这等子事,可不晦气么!”说着却把乌龙剑在手中持了,慢慢搽拭。
碧月满脸忧虑之色,望鸣松半晌,问道:“哥哥可知明日与我们对敌的主将是谁?”鸣松头也不抬,只冷冷道一声:“正是他关晓白了,妹妹难道不知道,问这作甚?”碧月听了,落落一阵,摇头笑道:“能为什么,只是这几天心神不宁,随口问问……”鸣松听罢,放下手中乌龙剑,仰着脸望了碧月一阵,笑问道:“怎就心神不宁的了?敢是病了?——依为兄看,什么事你也不必想得太多。”
碧月转身向一边坐了,叹息道:“好好的师兄弟,却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怎能让人看的过去?哥哥明明知道,还要相问!”鸣松一听,便知道她在两人之间为难,略一沉吟,脸色阴沉下来,抬头道:“罢了,你也知道,他关晓白处处与本门为难,打到这步境地,让为兄与他和好也难!说是什么师兄弟,还不是存了异心,到头来总归反目成仇!也罢,他既与本门为敌,为兄岂能容他,总要让他知道知道厉害,手刃他性命才罢!”说着,把手望那桌案上猛地一锤,杯盏皆动,咣啷啷作响。
碧月听了这话,心中猛地一凛,不由得站起身来,面色惨白,作不得声。鸣松望她一眼,摇头笑道:“罢了,明日一战你还是休去,只在城里守着便是了。为兄与他关晓白总要有一个了断!”说着,摆摆手,意思让碧月回房去歇着。
碧月此时心乱如麻,知道明日一战势必决出个胜负来,两人或者两败俱伤,难以论断。碧月也知道他兄长的脾气,向来是烈火浇油的性子,为了宝雕宫势必要取关晓白性命的,以此她替晓白担心;然而她又知道那关晓白剑法卓绝,非同一般,若要真论到比试,未必能输过鸣松去,因此这一边她又替自己兄长担心。如此想着,便觉得提不动脚步,慢慢的走出房门,蓦地,却被身后李鸣松一声唤住。
碧月回头,见她兄长眼巴巴望着自己,眼中晶晶然亮光闪动,碧月被这种目光一看,心中一凛。明明知道这做哥哥生性要强,耿直粗犷,向来护着自己这个做妹妹的,然而从未曾见他这般动情过。鸣松望了一阵,俯身取了乌龙剑在手中,落落走到碧月面前,嘴角上不由得一阵抽动,微微一笑,撩一撩碧月鬓发,牵一牵她手儿,道:“明日如何,尚未可知呢!然而,灵虚山师父他老人家对我们有教导之恩,不能忘却的,明日里,我若……妹妹你知道的,打仗嘛,本就生死有命,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有不测,妹妹把这剑送去给师父,也算是这做徒儿的回去拜见他老人家一遭了。”说着,咬咬嘴唇,眼中热泪滚了下来。
碧月早就泪流满面,叫一声“哥!”,扑在鸣松怀里,喃喃道:“哥要回来,若不然,我可就孤魂一般了,活着也无趣……”鸣松一听,双手捧着碧月脸儿,正色道:“妹子,妹子,你可别犯糊涂,为兄不如你呢!宝雕宫可是父亲他老人家留下的基业,若是坏在我手里,为兄怎还有面目去见父亲?即便是一死也要保我宝雕无恙的。妹妹不同,倒不必非要与本门搅在一起,妹妹还有一个人疼着呢!在为兄眼里,那关晓白虽不是什么好人,然而看得出,他对妹妹倒是一心一意的,这点最是难得!为兄这里拜托妹妹一句,若明日一战稍有不谐,你可去投关晓白,他自会保你无恙,为兄这话你可记清楚了?谨记,谨记!”
鸣松只是说着,碧月早就哭的泪人儿一般,在他怀里不住的摇头。鸣松见了,焦躁起来,叱一声:“妹妹呵,我什么意思你怎就不懂!为兄一辈子没做成什么,事事不顺,最终把父亲遗业都给败尽了,还能做些什么?为兄只你一个妹妹,若再不能保全,还能成个人么!好好逃出去,好好活,也不必再想着报仇,只给我李家留个念想也好!”说着,泪如雨下,兄妹两个抱哭成一团。
次日天色微明,鸣松饱飨士卒,率军出城,向前面战场进发。碧月生恐被鸣松发现,夹杂在后军里悄悄跟着。行到半路,风沙大作,乌云四合,昏天黑地,大风把众军帅字大旗吹折,鸣松坐骑马蹄前失,忽的扑倒,将鸣松摔跌马下。左右忙上前扶持。鸣松大怒,以为不祥,杀马誓天,仰天祈告,定灭强敌,光复宝雕,便就另换了坐骑前行。
转过山路,到了前面平原,远远地见朝廷兵马满山遍野,旌旗猎猎,早就严阵以待。鸣松率军前驱,列开阵势,出到阵前。对面望时,见那关晓白紫袍鸾带,白马金铠,威风凛凛,立于军阵之前,左右朱信凭、沈玉南帅一干玄影军为首,后面铁甲军大阵。左右却是那蔡云中所将朝廷禁军,整齐划一,果然雄壮。
鸣松便在阵前抬手笑道:“师弟,别来无恙乎?沙场之上,英雄对敌,本是人生一大快事。然而你我兄弟二人对阵又当如何!前次未能决出胜负,如今可要一见高下!”
晓白却就答道:“师兄何必执迷不悟!如今一战,胜负多半已定,量师兄兵马能挡皇家百万铁骑么!师兄若降,师弟保奏圣上,复以尊位,不伤麾下军兵分毫。何苦这般一味征伐,损伤了性命?”
鸣松闻言大怒:“要战便战,何必饶舌!我宝雕之众便是死绝,却能受那狗皇帝役使么!”此话一出,一骑当先,便要冲杀。却被那身旁碧月一声拦下,碧月出马到军阵正中,单单叫那关晓白答话。晓白见了,不由得出马向前,身旁朱信凭出声拦道:“三爷留心!这朝廷本来就疑心我等,尽心为战,方才能自保。如此一去,传到圣上耳朵里,多半要以通敌之罪论处了!”
晓白不听,扬手一鞭,纵马疾驰,来到两军之间,与碧月相对。碧月只冷冷道:“晓白,我自知朝廷出赏百万之金购求我兄妹二人项上人头,如今我便成全你功德一件,拔剑挥杀我等,却好向你家皇帝去邀功!”说着,却就于马上束手,递过碧青剑来。晓白怎肯动手?忙近前道:“师妹怎却说出这等话来,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师妹谨记,此战一开,若有不利,可和师兄一道望我这里来,我自放开条道路。”
碧月闻说,冷笑道:“晓白,这时你倒说出此话来,早是这样,先时又何必步步紧逼,损我家兵将呢?如今逼我兄妹到了这等境地,你不赶进杀绝,却说出这等话来,让我如何信你!然你若果真记得当年情分,有相救之心,到时莫伤我哥性命,便是莫大恩情了!”
晓白听罢,垂首诺诺。却听“嗖”的一声,冷箭裹风而至,“噗哧”一声,直没入碧月肩膊,那碧月负疼,跌落马下。晓白急忙救下。原来那军阵中一等将军蔡云中眼见晓白二人搭话,知道这两人的情分,生恐话多有变,生出事来,自家难向朝廷交代,便就拈弓搭箭,射杀碧月,也是逼迫两家动兵的意思。
那边鸣松眼见自家妹子受人冷箭所伤,果然大怒,剑锋直指,身后大军如决堤一般汹汹掩杀。这里蔡云中本是受了圣上密令的,身为监军一职,危急时可专行专断。此时便不等晓白军令,手中令旗一挥,全军尽发,铁骑在前,长枪军随后,接住来军,一阵厮杀。一时间刀剑晃晃,枪戟如梭,喊杀声震天,两边一场大战,鲜血四溅,尸横遍野惨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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