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她手中的纸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的，苏卿文不是一个傻瓜，原来陆芊晴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什么，原本陆芊晴只要拿出来这个这个遗嘱，就可以轻易把自己挤下去，为什么她要和自己争斗这么多年？

为什么最后又把公司还给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原来才是那个背后的傻瓜，还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呢，却没有想到还是自己的女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斗，”陆芊晴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有熟悉的人一样，她的面容已经不复当年，失去了嚣张跋扈的苏卿文，此刻就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正常的母亲。

“我当时只是不想让豪尚落入程兆林那种人手里，仅次而已，我想外公也是这样想的，他之所以把公司交给我，也是因为他知道，我做的再狠，再绝，都不会让你一无所有。”

所有的人都在爱她  ，只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苏卿文掩面想要痛哭，那些日子仿佛还是昨天：

“我要去豪尚上班，明天就进去，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之豪尚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苏家人。”

“做你的白日梦！豪尚的钱你一分都别想碰！”

她们斗了这么久，争了这么久，陆芊晴到头来，还是把自己这么多年争的东西完完整整的还给了自己。

“对不起......”

陆芊晴耸了耸肩，她不认为自己最后输了或者是赢了，在她的心里，本来就不想去争，也无所谓谁笑到了最后。

时间不早了，她似乎该走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脚步就是挪不动，她站在那里终于还是把离别的话说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苏卿文停止了想象，赶忙点点头，难得的送她到了门口，不经意的问道：

“什么时候的飞机，对了签证办好了吗？”苏卿文说道这里，无论形态还是肢体语言，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陆芊晴这一刻突然有点不忍心。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她小声的说道，只见苏卿文张了张嘴，她的眼睛迅速暗了下去，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被掐灭了。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些挽留的话，苏卿文在心里问自己，有什么资格，让陆芊晴留下来。

“自从爸爸死后，我一天都没有开心过，每天都在做噩梦，我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可是明天又是今天的死循环，一个人总是应该要往前看得不是吗？我学会了向前，学会了不回头，学会了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原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当一切都得到了报应，我才发现，我并没有自己想的开心，想的释然。”

陆芊晴说到这里，眼睛里蒙起了一层水雾，她用力仰望天空才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许下落，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身边的那个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真的不知道你之前受了这么多的苦，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吃这么多的苦，对不起，芊晴，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却发现“对不起”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都过去了。”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苏卿文还是在安慰着自己，往事如烟，何苦再提，过去就是过去，她们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就像她在监狱里对程兆林说的那样，她们的人生获得了重生。

这一次陆芊晴倔强的往前走，她似乎感受到了苏卿文一直跟在出租车面跑，她让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伤疤早晚会开成花。

她做不到面对苏卿文的时候，自己不会去想那些昏暗的岁月。

苏卿文以为她还会回头，却不想她的绝情真的和自己一样，爱憎分明的人永远无法演绎什么叫做以德报怨。

似乎这就是她们两个的相处模式，谁去学会改变，另一个就会觉得浑身不自然。

“芊晴......”苏卿文蹲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张姨过来扶起她，苏卿文站起来抱住张姨，哭诉道：

“她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张姨拍了拍苏卿文的后背，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对母女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换做平常的母女也许早就原谅彼此了，偏偏这隔夜仇在她们身上是彻底过不去了。

看不到苏卿文的身影了，陆芊晴抹了一把脸，才觉得脸上的冰凉是真实存在的，她哭了，还是没有忍得住。

回想前几天，她给爸爸去扫墓的时候，苏卿文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献上了一束菊花。

“我想爸爸在天之灵，也是会很开心你来看他的。”

苏卿文戴着墨镜，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情绪，只能看到墨镜下那苦涩的嘴角：

“他总是这么容易满足，也总是这样喜欢包容。”

第一次听苏卿文这样评价陆成宇，陆芊晴扬了扬眉毛，定神看着她：

“你呢，有没有什么打算？”

苏卿文摘掉眼镜，望着这满山的墓碑，无奈的说道：

“有什么打算，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有什么想法了，得过且过啊，能怎么办？”

陆芊晴笑了，明明这个年纪如狼似虎的女人多了去了，苏卿文竟然这样评价自己，还真的是百年难遇。

她不是一直都很有自信的吗？怎么突然对自己就这样没有了自信。

“你没有想着，以后再找一个吗？而且你也没有这么老啊，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老。”

苏卿文一笑，眼角的皱纹还真的有了，陆芊晴盯着那个鱼尾纹看了半天，只听见苏卿文的声音在漫山遍野也是格外的苍凉：

“不了，我有你爸爸就够了。”

这一句话，让一向心如玄铁的陆芊晴融化了自己的心，如果爸爸还在世的话，真的遇到了这一天，那会有多么高兴。

陆芊晴回到了家，收拾起来东西，想到元津晟刚才离去的慌张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津晟，你那边还顺利吗？”她指的是早上的事情，看元津晟走的那样的慌张，陆芊晴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

“没有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此刻夜色已经深了，想到陆芊晴今天也是一天奔忙，他就没有想到再去找她了。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元津晟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温柔的说道，他知道她顾及什么，舍不得放不下什么。

“芊晴？”

“什么？”

元津晟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嘴笨，他总是说不好那些情话，越是想要表明的，越是难以说出来。

“你怎么啦？吞吞吐吐的？”她的话也是不失温柔，原来陆芊晴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可惜电话那头的傻瓜看不到。

“我会一直等你。”元津晟闭上眼睛，终于把那些话说了出来，他不想催她，愿意一直等着，毕竟都等了这么多年。

“我知道。”陆芊晴声音轻柔的说道，她抚去了自己一旁的碎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津晟，我们明天就走吧。”

明天真的要走了，陆芊晴走到窗户旁，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快要三十年的城市，尽管自己再怎么不舍得，她都下了决心要离开了。

还有谁值得自己牵挂呢？

这个时候芊晴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征雨联系过了，她明明就在那里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有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她，更别提她现在再做什么。

上一次见到她，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征雨就慌慌张张的走了，她现在跟齐皓廷在一起住，芊晴也不方便找她。

可是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去美国了，可能很难再见到了自己的好友，陆芊晴鼓起勇气还是给征雨发了一个信息：

“征雨，我明天就要坐飞机离开这里了，可能很难再回来了，我想在离开之前见你一面。”

没有一分钟，邢征雨的电话就跟了过来，她似乎是在很吵得地方，陆芊晴听到那喧闹的背景音乐就知道是在酒吧：

“邢征雨，你怎么跑到酒吧里去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去酒吧干什么，身边有别人吗？”

越想越觉得生气，这样单纯的征雨不知道去酒吧会遭到多少人的觊觎，她越想越气愤，等到那边的背景音乐没有这么响的时候，她咬着牙说道：

“邢征雨，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就去找你，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要动！”

征雨报出酒吧的名字和地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刘步缝凑了个头过来，看着征雨眼睛里满满的好奇之色问道：

“谁的电话？”

邢征雨给他一个爆炒栗子，把他的头拨到了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别这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拿酒！”

刘步峰双手一撑开，挡住自己身后的酒柜，惊恐的说道：

“不行，你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了！”

邢征雨扬起下巴，看着这个小酒吧，忽然她手指一钩，刘步峰凑近了耳朵，只听她说道：

“你敢不给我拿酒，我就举报你，这样，你这个月的工资也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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