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晨跑的少年
初升的朝阳,斜照在滚滚向东的大河之上,被蒸腾的水汽打散在水面,迸射出万道金光,绚丽的耀眼夺目,让本就滂沱的大河,更为雄壮粗犷。
大河东岸的一条崎岖小路上,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奔跑,泛红的朝阳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活力和朝气。他跑得不紧不慢,步伐锵实有力。
他的身后,还有一只未成年的小黑狗,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小狗有三四个月大小的样子,长得很粗壮,通体上下乌黑一片,头和腿上的毛不长,但躯体上的毛却又黑又长,两双小黑豆眼贼亮贼亮,耳朵耷拉的很长,随着跑动,无规则的上下晃动,甚是可爱。
这个小小少年正是武沛,自从那天晚上下定决心,要凭自己领先这个时空一千多年的知识,在这个时空好好活下去,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空。到现在,时间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里,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锻炼身体上和对环境的了解上。武沛心里已经清楚,他所处的时代是三国争霸的乱世,张家堡又处于大炎国我羌胡部落冲突的最前线。武力的强大要远比读书,在这个地方生存得更好。所以,那天之后,每天早上他都起得很早,在这条河边的小路上跑步,一个多月下来不仅身体比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观。
村里的人,也把这个每天早晨跑步的少年当作了一道风景。
他身边的小狗是武铁锤进山打猎时捡的,据说这条狗有狼和獒的血统,姊妹三人都很喜欢,就养了起来。
还给它取了个土气的名字“呼噜”,因为刚抱回来是个刚断奶不久的小狗,竟然睡觉打呼噜,因此而得名。
今天,武沛和呼噜,一人一狗刚跑回到村口,一堆早起在村口小草谷场小井旁边洗衣服的妇女们,都跟他打招呼。
这个打谷场在正进村口的位置,是张家堡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了,农闲时村里人都喜欢到着唠嗑闲坐。
村内最气派的建筑,张家祠堂就在打谷场正北边,是青砖瓦房结构的房子,这在村里可是独一份,其他农宅都是夯土平顶的房子,连老族长张更生家也不例外。
打谷场的南边有一眼井,全村的饮水都出自这口井,井边上有个小池塘,妇女们平常洗衣服大都在这里了。
打谷场东侧长着一棵老榆村,枝叶茂盛,也不知多少年了,树干很粗,两人才能抱住,树下有一个废弃的石磨盘,树杈上斜挂着一口大铁钟,正吊在石磨盘的上方。大榆树东侧这条路,就是进村的唯一一条道路了。
“沛哥儿,跑步回来了,你别光自己跑呀,明天也喊上俺家铁蛋,那小子到现在还睡着没起床哩!”,小胖子铁蛋他娘边洗着衣服边对武沛喊道。
“好好,胖婶,明天早上一定叫上你家铁蛋”,武沛边跑边应道。
“你看人家武家老三,又识文断字,长得又白净,长大了还不知迷死多少小姑娘哩!”。
“对呀,对呀,这长大了也不知道便宜谁家闺女了”。
“孙大娘,我看你家水花和沛哥儿是同岁,你不如和大妞嫂子说说,两家结个亲戚,我们也能早点吃上喜糖了”
"你瞎说啥,大妞把她这老三,当个宝贝似的,还想找个千金小姐当儿媳妇哩!能看上咱山里的闺女,可别瞎说了”。
一众妇女肆无忌惮地调笑,把武沛这个实际年龄30多岁的人,说得脸上挂不住,直发烧了。撂下一句:“婶子、大娘们,我该回家了”,就加快速度,飞也似的向家跑去,把还是幼犬的呼噜甩在了后面,汪汪叫着追着主人而去。
看到这一幕,一众女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调侃小年轻可能是这些妇女,最乐此不疲的事情了。
武沛刚跑进自家院子,张大妞和武雨各端着一个装满衣服的盆子,正要去打谷场洗衣服,一见武沛回来。
张大妞忙交代道:“老三,你爹和你哥上山打猎了,早饭做好了在锅里,你记得吃,吃过后别乱跑,就在家好好看书,我和你姐洗衣服去了”。
看着张大妞和武雨离去的背影,武沛心道:“母亲还是希望自己走读书这条路呀!但生逢乱世、身处边陲,又是门阀世家当道,靠读书作为晋身之阶,可其难也”。
“可能会让母亲伤心了”。武沛轻轻摇着头,叹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武沛进厨房端出多半碗野菜粥,坐在院中间的石桌前,陷入深思。一家五口,辛苦一年,吃饱肚子都是奢求。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活下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说张家堡依山临水,土地虽不多,但也有产出,加上上山打猎的收获,村民的生活,不至少如此困顿的。
这几天,武沛才从武铁锤只言片语的描述中得知,张家堡村民之所以穷,主要是边患和苛政。
张家堡属于大炎国云中郡大兴县管辖,云中郡是大炎国抵御羌胡的一线,大兴县更是首当其冲,
近百年来,随着大炎国的衰败,羌胡部落,东渡黄河,劫掠大炎尤为频繁,大炎边军只会龟缩在郡县城内,放任羌胡劫掠,使得边地百姓苦不堪言,人口大量流失。
每次羌胡退后,大炎官员又卷土重来,催粮纳饷,征徭纳役纳,根本不顾百姓死活。
每年,村民收的那点粮食,还不够县衙定的税赋,只能用猎物、药材顶数,要不然就会有牢监狱之灾了。
不过好一点,张家堡因为太偏僻,还从未被羌胡东渡劫掠波及过,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瘦猴她爹王天定,也就是武沛今生的救命恩人告诉他的。
王天定一家是孙家堡唯一以打鱼为业的人家,他家的小渔船,让全村人都很羡慕。王天定夫妇为人和善,武沛上次落水昏迷的,王婶还送给他家两条鲤鱼,让他补身子。让武铁锤和张大妞两夫妇感动不已。
那天早上,武沛象往常一样在河边跑步,正好碰到在岸边修渔网的王天定,王天定很热情地把武沛叫到渔船上,闲聊中,天天定告诉武沛:小沛啊,你爹可是咱全村的救命恩人呀!那一次山里的强人围了咱村子,要不是你爹武艺高强,一番打斗,镇住了强人头目,估计咱这村就没了”。
王天定又叹了一口气说:“虽说保住了全村老小的性命,但自那以后,每三个月要向那帮强人交平安粮,来保全村平安”。“你看咱全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想到这里,武沛眼里充满了坚定,为了父母家人,为了善良的乡亲,什么大炎国什么羌胡什么强人,都统统见鬼去吧。
“我武沛发誓,不用多久,一定让你们灰飞烟灭”。
一念至此,武沛不再多想。
回头刚把半碗野菜粥吃完,就看到低矮的院墙外,探出五六个小脑袋。
最大的那颗,嚷嚷着说:“老大,你说今天教我们你的绝招哩,当不当真”。
其他几颗脑袋,也附和着说:“对呀!对呀!当不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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