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宝黛相见会错意,镜花水月终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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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正房出来,王夫人携林绯羽和黛玉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
一行人这么走着不说话多少有些生疏,好在引路的婆子是个热情的,一路走着,与林绯羽和林黛玉说着府中各处,倒也容易打发时间。
正走着,王夫人便指了那处抱厦与林家姐妹二人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
姐妹二人应了,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
早有伶俐的小丫头进去通禀,众人忙传菜安置桌椅,屋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贾母正面榻上独坐,李纨捧饭,王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这阵仗看的林家姐妹二人直咋舌。
贾母两边皆有四张空椅,王熙凤拉着林家姐妹在左边椅子上落座,林绯羽正要推让时,贾母笑道:“你们舅母和嫂子们都不在这里吃饭,你们姐妹是客,快坐罢。”
林家姐妹不好再推辞,这才坐了下来,而后贾母命王夫人入座,三春姐妹这才在林家姐妹对面落座。
因着林家姐妹二人尚在孝期,故而桌上的饭菜倒也照顾了她们,里里外外伺候的人虽多,却连一声响动也没有。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贾母便打发王夫人、李纨、王熙凤和三春姐妹回去了。
众人知贾母这是要和外孙女说体己话,当下也不敢耽搁,闲话两句便离开了。
待众人离去,贾母便问姐妹二人在家时都学些什么。
林绯羽道:“家中自幼教了琴棋书画和女红,可我粗笨,只略学了皮毛,母亲不忍,便让我跟随左右习管家庶务。”
林黛玉小些,答的细致了许多。
“我和弟弟一起随先生读了几年书,奈何身子不争气,一年里时常好几个月在吃药,故而只是认得两个字,琴棋书画也学着,只我年纪小,不如姐姐能干。”
只听外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丫鬟们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一语方罢,已进来一位年轻的公子。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林黛玉一见,便大吃一惊,心道这人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竟这般眼熟!
只见宝玉向贾母请了安,霎时就见到了两位神仙似的姐妹坐在贾母身边,一时竟看的痴了。
贾母见自己的宝贝金疙瘩一见到漂亮的女孩儿就犯了老毛病,不得不开口介绍:“这是你姑母的女儿,这是你林姐姐,这是你林妹妹。”
贾宝玉忙收回目光,指着林黛玉说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何曾见过她?”
林绯羽盈盈一笑,接过话茬:“宝兄弟和玉儿身上都流着一半贾氏的血脉,这一份天然的亲情自然是让彼此更觉亲近的,今儿一见,可不就有‘故人终相逢’的意味了?”
贾母听了林绯羽的解释,更是开怀:“是这个理,你们以后就更相和睦了。”
林绯羽的一席话也让林黛玉心里的那点纳罕荡然无存,再看贾宝玉时,便只当是与贾琏一般的表兄。
贾宝玉正要走近林黛玉身边坐下时,只见林绯羽主动起身让出了位置:“宝兄弟坐这边来,外祖母今儿尽顾着我们姐妹了,这会子你回来了,该好好亲近亲近她老人家了。”
贾宝玉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可贾母是家中最疼他的,一时间他也不敢放肆,只乖乖坐到了刚刚林绯羽坐的位置。
一时无言,贾宝玉绞尽脑汁,终于磕磕巴巴的问道:“不知林姐姐和林妹妹尊名是?”
贾母见往日的混世魔王总算是安静了片刻,好容易舒了口气,就听到他又开了口,当即便警惕之极:
“你林姐姐叫绯羽,林妹妹叫黛玉,你这呆头鹅,又想什么呢?”
贾宝玉认真打量了林家姐妹,踟蹰道:“家里的姐妹们都没有玉,因此我想问问这两个神仙似的姐妹是否有玉……”
林黛玉正要开口,被林绯羽轻轻按住了柔荑。
“我们姐妹原也是有的,只是母亲去世,我们姐妹舍不得母亲,就将玉给了母亲放在棺椁中了,权当是我们姐妹陪伴母亲一场,以尽为人子女的孝心。”
贾母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心明眼亮的,宝玉问一句,她便知晓如何答了,不怪敏儿拿她当亲闺女疼!
“是哩是哩,你姑母最是心疼她的两个女儿,如今人去世了,自然是舍不得她们的,她们的玉陪着你姑母,也好叫你姑母九泉之下走的安心……”
一提起去世了的贾敏,不仅林黛玉红了眼圈,就连贾母亦双眼泛红,鸳鸯立即好声劝道:“老祖宗,您好歹爱惜些自己的身子,疼惜些林姑娘,快别难过了……”
倒是一旁的贾宝玉,仍像个没事人一般盯着林黛玉看,看的林黛玉心里有些毛毛的,想起王夫人说他的话,待遇只当他是个惫懒货,心中生不起一丝好感,再不理他。
习惯了被家中姐妹们当成个宝,冷不丁在林家姐妹这头遭了冷遇,贾宝玉只满心患得患失,一想到这两个神仙似的姐妹对他爱搭不理,一时竟有些失魂落魄的。
瞧出了贾宝玉的不同寻常,贾母会错了意:“是不是一回来就听到他们碎嘴,说你母亲不适?既坐不住,便赶紧去瞧瞧再来,也好让我和我的心肝肉们说些体己话。”
贾母会错了贾宝玉的意,贾宝玉亦会错了贾母的意,只见他脸色苍白的从老太太屋里出去,吓得一众丫鬟跟着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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