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哼笑一声，没作答。

曲如玉倒吸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娘，你疯了不成？！蔡新芙可还在府里呢！”

二奶奶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之意：“她在府里又如何！我就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儿子死在她面前！”

曲如玉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娘怎么突然这么激进。

正要再劝两句，曲如玉却突然发现她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着肚子。

曲如玉脑子里轰的一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她倒吸一口凉气，说话声音都颤了起来：“娘，你，你……”

二奶奶竖起一根如葱玉指，“嘘”了一声，脸上的笑带上了几分癫狂之意。

曲如玉头皮发麻，她坐不住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娘，你，你……”

她说不出话来了。

二奶奶却带着有些癫狂的笑：“今儿就能见真章了。如玉，你还不知道吧？我见着蔡明澄那院子，去了好几个大夫呢。”

曲如玉想说什么，但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万一，万一就成了呢？！

曲如玉口干舌燥，还是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丫鬟：“……你去那小院子，跟敬郎说，我今儿没法去找他玩了。”

丫鬟领命去了。

二奶奶瞥了女儿一眼，不屑道：“……一个破落户，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得让你出钱的小白脸，你倒还真上心了。”

曲如玉撇了撇嘴：“反正他哄人开心也挺有一手的，就那么先玩着呗。”

二奶奶想到什么，露出笑脸：“行，我女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等以后，娘再给你说个好人家。”

正当二奶奶母女密谋的时候，虞晚禾已经冲到了蔡明澄的小院。

钱奶娘就躺在屋里的床上，紧闭双眼，面色青中泛白，就连指间也一片青紫。

旁边的小丫鬟正强忍住哭，从钱奶娘的唇缝间喂入参汤，吊着她最后一口气。

可那参汤，却是喂进去一勺，能从嘴角流出来大半。

小丫鬟边哽咽边喂：“奶娘，求你了，你喝一口，再多喝一口……”

蔡明澄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坐在床脚，不敢大声哭，生怕不吉利，会“克”没钱奶娘的命。

蔡新芙脸色发白的迎了上来，她双手一片冰冷，抓住虞晚禾的手：“虞娘子，救，救人……”

她不敢想，若没有钱奶娘先尝了那一口，而是由她的明澄吃下那块糕点……

蔡新芙只要一想这个可能性，就害怕的浑身都在发颤。

虞晚禾顾不上安抚蔡新芙的情绪，她点了点头，飞快走到钱奶娘床边，替她把了把脉。

她一边把脉一边问：“催吐的汤药开了吗？”

蔡新芙抹一把泪，打起精神，飞快回道：“开过了，吐了些东西出来，但别的大夫都说，这毒已经，已经……”蔡新芙哽咽不已，“已经深入肺腑，让我们准备后事……”

虞晚禾眉头紧锁，看向屋子里候着的一个大夫，她问：“有银针吗？”

那大夫愣了下，没想到眼前这个这么年轻的小娘子竟然还会用银针。

但愣过之后，他飞快道：“有、有的！”

大夫赶忙把针囊取出，虞晚禾全神贯注的拔出几根银针，飞快扎入钱奶娘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又掀开钱奶娘的衣裳，执银针往她身上几处要穴一一扎入。

漆黑如墨的血从钱奶娘双手食指中指的指尖缓缓滴落。

虞晚禾又起身飞快写了张方子：“按照这个去拿药，然后赶紧把这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端来。”

药童还愣着，蔡新芙忍不住催：“傻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那候着的大夫也赶紧道：“快去快去。”

药童这才一溜烟拿着那药方子去取药了。

虞晚禾也没有闲着，她等双手的食指中指不再往外流出黑血之时，把钱奶娘身上几处要穴的银针全部取出，让丫鬟帮着，给钱奶娘翻了个面，往钱奶娘背后几处大穴也扎上了银针。

蔡新芙大气都不敢出。

蔡明澄捂住自己的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以免影响了仙女姐姐救奶娘。

虞晚禾扎完钱奶娘背后的要穴，又拿银针扎了钱奶娘头顶的要穴，没有停歇。

那大夫屏住呼吸看虞晚禾一番处理。

他一会儿目露疑惑，一会儿又似是有所明悟，连连点头。

恨不得当场记下来虞晚禾的一举一动。

待那碗煎好的漆黑的药端来，虞晚禾直接拿银针刺入钱奶娘某处穴位，刺激她的身体下意识微微张嘴，虞晚禾毫不客气的把药一勺一勺的灌了进去。

待这一碗药灌下去，蔡新芙都不敢大声说话，压着声音，颤声问一旁的小冬：“好像，好像钱奶娘脸色好了不少？”

小冬捂着嘴，流着眼泪连连点头：“对，对！”

她们见虞晚禾收了针，给钱奶娘把完脉，脸上神色稍霁后，这才敢小心翼翼的出声相问：“……虞娘子，钱奶娘她？”

虞晚禾拿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边净手一边道：“命是保住了，但这药有些歹毒，肯定会影响寿数的。日后也要小心保养着，但凡劳累些的活计，都没法做了。”

蔡新芙乍一听“命保住了”，当即激动的哭了出来，连连点头：“命保住就好，命保住就好。至于后续的调养，我儿是多亏了钱奶娘才能活下来，我让我儿给钱奶娘养老……”

蔡新芙落泪，她不敢想，这药这般歹毒，若是用在她的明澄身上，她此时会如何。

钱奶娘，这不仅是救了她儿子的命，更是救了她的命！

蔡明澄这会儿才敢哭出声，他小心翼翼的伏在钱奶娘腿上，小声的哭：“我给奶娘养老，奶娘日后什么活计也不用干，只需好好养着身体便好……奶娘要长命百岁的陪着我跟娘……”

此情此景，蔡新芙又是落了一回泪。

钱奶娘这会儿还需要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蔡新芙请虞晚禾去了外间，又是郑重其事道谢一次。

虞晚禾摆了摆手，同蔡新芙道：“夫人，这药歹毒的很，是奔着要取小少爷的命去的。若非是钱奶娘误食，钱奶娘又是个成人，怕是小少爷这会儿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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