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暖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进去房间，就在门口等着。

本也不是她的亲娘，对她而言，看不看都一样，怕看了晚上会做噩梦。

“娘……”

许老三走进去，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跪到了床边，轻轻抓住陈氏干枯的手。

陈氏此刻没有半点反应，吓得许老三赶紧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但至少证明还活着。

许老大也跪在了床前，轻轻喊了一声。

只是陈氏现在病得太重了，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

许小暖在想，要是陈氏能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计前嫌地来看她，会不会心里生出一丝丝愧疚。

但是大概是不会的吧，毕竟在陈氏眼里，一切都没有自己重要。

看过陈氏之后，许老三一行人下楼来，回到了大门前。

杨大春正在坎下面扶杨三春，杨二春自己都被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许小红正扶着杨氏在哭，杨氏自己一边哭一边咒骂许老二。

“老二，这回的事，你怎么处理？”

许老三冷着脸，走到许老二面前，看都不看杨氏一眼。

“我知道是我的错，从前太纵容杨氏了，才会让娘遭到这种折磨，我现在就把杨氏休了。”

许老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厉声说。

“许老二，你个杀千刀的，你要是敢休老娘，老娘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杨氏听见许老二如此坚决地要休妻，气得怒声大骂。

“三叔，你想好了，确定要休妻，我就去请许氏的族长来。”

许小暖看着许老二说。

许老二重重地点了点头，态度十分坚决。

“许小暖，你这个贱人，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今天你要是敢掺和这件事，老娘就撕烂你的脸。”

杨氏见许老二骂不听，又转而骂许小暖。

顾延臣眼神一沉，转身向杨氏走去，不等杨氏反应过来，下巴就被卸掉了。

“小暖岂是你能骂的？”

杨氏疼得大叫一声，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再想说话却已经说不清楚了。

“你……你对我娘做了什么？你……赶紧帮她正回来！”

许小暖瞪着顾延臣，但是却不敢上前动手，生怕自己会跟杨氏一样。

“爹，二叔三叔，你们在这准备着，我去请族长来。”

许小暖说完带着顾延臣去找族长了。

平日里的一些小矛盾可以找村长来处理，但是休妻在农村算是大事，须得族长做主，将被休的女子从族谱中除名。

休妻与和离不同，和离是两方都想分开，这样对两方来说都没有损失。

但是休妻就是女方犯了七出，不论是犯了哪条，以后若是想再嫁就困难了，比丧夫的寡妇还难嫁人。

“不要……老二……你不能休我，看在我这么多年，为了你累死累活的份上，你别休我，我知道错了。”

杨氏挣扎着爬到许老二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道。

因为被卸了下巴，杨氏说话已经说不清楚了，并且涎水一直往下掉，看着十分惹人厌恶。

被杨氏压了一辈子，许老二终于有一回能抬起头来了，一脚就踹开她。

“滚，你个死婆娘，还累死累活，究竟是谁累死累活的伺候你？”

“你生不出儿子不说，还天天对老子吆五喝六的，以为老子是你孙子啊？今天趁着我大哥和三弟都在，老子要休了你这个毒妇。”

许小红也害怕了，跑到许老二身边，抓着许老二的胳膊，哭着说。

“爹，你不能休了娘啊，你看在我的份上，别休了她，求你了爹！”

“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这种毒妇，我早就送报官府了，你再敢求情，就跟着她一起滚出许家，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许老二这回是铁了心要休妻，甩开了许小红，谁求情都没有用。

许小红被磕在石坎上，手磕红了，真的不敢再去求情，她害怕被赶出家。

就算是杨氏最后可以回到娘家，但是她肯定会被嘲笑的，许小红知道这回杨氏犯了大错，她不想也过那样的生活，只能离杨氏远远的。

杨氏嘴巴疼，浑身都疼，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小红。

自己一手疼到大的闺女，在这种紧急时刻竟然没有想帮她讲话，而是躲她远远的，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许小红不敢看杨氏地眼睛，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

杨大春扶着杨三春上坎来，就看见自己妹妹跪在地上，他想发火，但是自己也浑身是伤，根本打不过许家三兄弟了。

“老……老二，这回是妹儿错了，你就放过她这一回，我让他跟你赔不是，你看行不行？”

杨大春走到许老二面前说着好话。

要不是今天碰上了硬茬，杨大春绝对会把许老二打服的。

但是现在不行，他自身都保不了，更没法替妹妹出头了，只能放下身段服软。

而许老二呢，被杨氏压了半辈子，被杨家三兄弟欺负了半辈子，心底的仇怨早就结下了，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

“我可要不起，这样的女人你们还是自己留在家里，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许老二抱着手，冷哼一声。

杨大春气得捏紧拳头，手上却是一疼，让他又软了下来。

“老二，你看，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不休妹儿？”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着小红的面子上，别休妻，不然小红没了娘，多难过。”

许老二却是看都不看杨大春一眼，十分高傲地说。

“没了亲娘还有后娘，反正这个娘也不是什么好娘，别让她教坏了我姑娘，不管说什么，今天这个妻我休定了！”

杨大春赶紧给许小红使眼色，但是刚才许小红才被警告，此时根本不敢上前，往后缩了一下，不再看杨大春。

杨大春恨了她一眼，又无可奈何。

“大哥，帮帮我……”

杨氏又抱住杨大春的脚，含糊不清地哀求。

看着杨氏这个样子，杨大春也心疼，但是他这回儿踢在了铁板上，真的没办法再给杨氏撑腰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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