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江湖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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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送暖,昏黄的阳光下,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直立地坐在椅子上,虽然他四周围了很多人,但他却兀自隔开重山树林,像一尊孤独的雕像,立在雪山之巅。
只那么一眼,陵玖就认出了他。
那是她长久在梦中思念人,最最无法面对的人……
隔了永恒的长河,隔了浩渺的银海。万重山千层浪,虽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岚山枫……
陵玖的眼里泛出一点泪光,像是某种压抑的情绪,终于要爆发一般,仿佛下一秒便会嚎啕大哭。
岚山枫……岚山枫……岚山枫……
她心中一直默念着这个名字。
岚山枫也察觉到了陵玖的视线,他内心一颤,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大约是认出自己来了,银色的面具,明明遮住了他的脸,最爱的黑衣,明明换成了白衫,为何?她还是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发现自己?
“怎么了?快上楼吧!”站在陵玖身后的小五见陵玖突然顿住,疑惑问道,一把拉起她,就往楼上拖。
陵玖张张嘴,终于忍住口中的那一身呼唤,转身,快步走上了楼。
木质的楼梯踏出‘当当’的响声,像是一步一步踩在岚山枫的心上,映出渐渐深刻的印记,女子那满含泪意,却终又转身决然而去的脸,让他的心彻底空落。
原来,思念就是这么一回事。
渴望遇见,却又在遇见时觉得无法面对。
那夜,他不辞而别,连一声告知都不曾,走得那么匆忙,那夜,他在心中,便决定断了情爱,从此,与陵玖做陌生人……
如今,便如陌生人这般相见,是最好!
陵玖急速右转,推开早已备好的房间,冲了进去。
“小五,我累了,想休息,你不要打扰我。”陵玖压抑着声音,粗线条的小五并没有听出她有什么不对劲,只当是刚刚那碗酒还没有让她缓过神来。
陵玖直接跳上床,用被子蒙住脸,终于,隐忍的泪水顷刻间爆发,如决堤般的洪水,她压抑着声音,因此整个屋子依旧很平静,小五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晃了一圈,然后坐到椅子上,手持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陵玖在被窝中,泪水模糊了满脸,脑海里回荡着那夜岚山枫如野兽般的嘶吼声……那般愤恨、悲痛、带着铺卷苍天的怒气……
“对不起……对不起……”陵玖心中一遍遍道,对于岚山枫所面对的一切,她所谓的补偿,是多么微不足道。
良久,陵玖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又想起楼下那一瞥间,岚山枫一身白衣,面戴银色面具,大概,是一种新生吧!
她知道岚山枫或许希望同她如陌生人一般,以后的以后……一直如此……
那么,如今便如陌生人一般相认,重新回到他身边吧!陵玖心中想着,终于放松了下来,以前的一切已经过去,如今,她只能向前看……
……
过了一会儿,湘茵一行人也到了,一进客栈,他们无疑成了众人聚焦视线的光点。
一行人,俊男美女多哉,穿的是锦衣华服,一看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老板,有上房没?”湘茵略先开口,一看就是不常来此处的,不知道这儿的规矩。
刀疤淡淡扫了她一眼,端出一碗‘断魂酒’,大声道:
““一口干净,上房空着,一直没人住,就待几位大侠入住了,而且还是免费的。”永远的陈词烂凋,几乎都不换说话,客栈常来的人也几乎能把这段话给背熟了。
刀疤最爱哄人喝酒,各种洋相倍出,顺便喝死几个目中无人,骄傲自大,坏事做尽的,也算是为民除害。
众人的讨论复又从陵玖身上转移到了他们身上。有人嬉笑,有人不啻,有人看戏……
慕风皱眉,他极不喜如此多的人打量他,他将目光看向那碗掌柜端来的酒,没看出那酒有什么特别,心下有些鄙夷,居然干碗酒才有上房住,这规矩也太……
他伸手,正欲端起那被酒时,被景瞳立马拦住了。
“这是‘断魂酒’据烈无比,慕兄还是不要尝试为好!”景瞳来大灵山这边不下十次,所以对于这烈酒的认识很是深刻。
“什么烈酒?当真如此厉害?”秋葵童樱好奇道。
“厉不厉害,喝一碗就知道,刚刚可是有个小兄弟一口就干了,那小兄弟身板比这位公子还小呢!瘦瘦的,弱不禁风的,怎么,这位公子难不成还不及那位小兄弟……刀疤开始使出他常用的‘激将法’来。
“就是,那小子一口就干了个劲,这位公子想来也不差劲……”
“男子汉一口闷。”
“一口闷……”
众人也跟着瞎起哄。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都聚焦到了慕风身上。
“慕兄,不值一试。”景瞳摇头道。
慕风终于点了点头,他知道景瞳不会对他危言耸听,而且,他的酒量中上,实在不能说是好,犯不着拿酒开玩笑。
“掌柜,你刚刚也说了,上房空着,我们不喝酒,我们有的是银子,赶紧备几间上好的房子给我们。”湘茵见客栈里面的人都是一些穿粗麻大衣,看起来十分寒酸的人,不免有些扯高气扬道。
景瞳一听,立马皱起了每天。
“对,赶紧给我们备几间上好的房子来。”偏偏秋葵童樱也在边上帮腔。
两人这番话瞬间引起客栈内众人的不满和白眼。
“有钱呀!我们这儿多地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一挥手都能将那整个山头包下来了……”
“就是,还轮着找这几个小毛头放肆,大爷我都按着规矩来好好在下面守着,喝不了‘断魂’就别干些断命的事……”
“呵呵……几个毛头小子……”
……
“你们……”湘茵听着众人鄙夷的话,气愤至极,欲怒斥,被景瞳拦了下来。
道上规矩,人人遵守,若是有人挑衅,便是犯了权威,谁人都不愿容此等人,这大灵山山脚只此一家客栈,当年人人为了争那住宿的房间,大打出手,不亚于争夺武林盟主,毕竟,人在江湖行,靠的是面子,这些江湖人撑破头皮也要住房子,挣的也是面子……为了维护客栈和平,精明的老板才想出了‘断魂酒’这个法子,这法子果然够好,和平解决纷争,一用便延续了多年,如今,已成为众人一致默同的规矩了……
“各位侠士,实在不好意思,我等对于江湖规矩不甚了解,还请多多包涵。”景瞳出声道,他可不希望被湘茵因此连累。
“哼!不懂就别出来闯,以为江湖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就是。“
“哼!”
众人骂了几句,便就此揭过,也不打算再为难他们了。
湘茵哪里受过此等辱,便欲打算还口,被景瞳骇人的目光吓得生生吞了回去。
“这是不是东都,鱼龙混杂,各道都有各道的规矩,若不是学院没事组织什么历练,我根本就不会来。”景瞳淡淡说道,以示提醒,说罢便看了一眼慕风。
“你且好好照看他们,那边有桌椅,凑合着休息一晚吧!”
慕风淡淡点头。
桐梓淡淡扫了一行人,隐下心中的不快,原本,灵爵学院是打算派一些修武的高手来此历练的,可奈何某些人有家势背景,又有人罩着,这才混了几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进来。这让桐梓有些火大。
只是希望到时候,别拖了他们后腿才是……
楼下一番闹腾,陵玖自然不知道,她窝在被窝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夜半被饿醒了。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小五也因为她的动静惊醒了过来。
“你……刚刚一直趴桌子上?怎么不上床?”
“这里鱼龙混杂,还是不要睡太沉太好,饿了吗?正好我也很饿,一起下去吃点东西吧!”小五道。
“这么晚了,还有吃的吗?”陵玖问。
“这儿不分昼夜,什么时候都有吃的。”说罢!她便兀自出了门,陵玖连忙跟上。
楼下果真是热闹非凡,有玩行酒令的,有不安分挑衅美女的,有打瞌睡大声打呼噜的……幸好陵玖喝酒得了上房,要不然这般闹腾,她岂不是要疯了。
“老板,还有什么吃的?”小五问道。
刀疤看一眼小五和陵玖,然后像他们身后张望了一下。
“那混蛋没跟你们一起下来?”
两人自然知道刀疤口中的‘混蛋’指的是他爹,对视一眼,小五淡淡点头。
“没有。”
刀疤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倒了两碗酒。
“这果酒是用葡萄酿的,只此我这一家有,来尝尝。”刀疤难得愿意拿出自己珍藏的东西,同人分享。
小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过那碗酒,一口干尽,确实浓香醇厚。
“果酒酒劲不大,一口干了。”小五知道陵玖有所顾虑,侧头对她说道。
陵玖点头,端起酒,一口干尽,刀疤难得露出笑意。
“酒不错,二师兄最爱喝果酒了,可惜不常有,哈哈……”陵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刀疤,道。
“哼!他喜欢喝什么管我什么事?”刀疤冷哼一声。
陵玖淡淡一笑,果然父子情深,就算闹了矛盾,这当儿子的还不是惦记着自个儿父亲,要不然,也不会请她们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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