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好莫离等留守楚国京师的一切，马晟睿转身走入了内殿。曾经，在檀溪谷，他答应过雪儿，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再不会离开她。可是如今，他又要和她告别了。接过身侧侍从递过来的问天剑，立在殿门口的马晟睿却犹豫了。

“看得出来，少主他，是真心喜欢雪儿姑娘的。”榻上，李嬷嬷和雪儿正并排而坐，拉过雪儿的手，李嬷嬷笑道。

“真的吗？我和晟睿哥哥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我们都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最亲的人了。”雪儿点点头，赞同道。

“雪儿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雪儿姑娘可以做我们楚国未来的皇后。”李嬷嬷见雪儿一脸的懵懂，笑着轻抚她的鬓角，直接把话挑明。

“皇后？我，我为什么要做皇后呢？雪儿只要能够和晟睿哥哥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果然，雪儿仍是一脸的不解，但是提到她的晟睿哥哥，脸上随即又是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

“再说，当皇后娘娘有什么好的？晟睿哥哥的母后，她那么漂亮，那么高贵，可是他的父皇却还是不喜欢她。”想起李嬷嬷前天跟她讲过的马晟睿的过往，雪儿从怀中取出那日被她小心收藏那张画像，端详着画上那位笑容和蔼的高贵妇人，摇头叹息道。

看着殿内少女的一举一动，马晟睿眼中闪过一抹一闪即逝的笑容。

“诚然，纵是皇后娘娘她没有半点的错处，却仍旧免不了被奸人所害。雪儿姑娘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听到这话，李嬷嬷从坐塌上站起，走至殿内的书桌前。随手翻开的，便是被她原封不动的保留至今的，当年先皇后留下的诗词和信笺，。

想当初，刚进宫的皇后娘娘，又何尝不是如今的雪儿姑娘这般清纯善良，一心为皇上打理后宫，贤良淑德堪为母仪天下的表率。可那又如何？

一滴清泪落在了泛黄的纸卷上，李嬷嬷连忙用手拭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她，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雪儿，心中也不免踌躇，若是当真把雪儿姑娘留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中，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可是，若没了雪儿姑娘陪伴在侧，只怕少主他，他此生都不会快乐吧！”李嬷嬷看着雪儿，哽咽道。

“不会的，雪儿会一直陪在晟睿哥哥身边的。有我陪着，他一定不会，”雪儿脸上神色本是坚定无比，可是说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

“可是，就算有我陪着，晟睿哥哥，他，他还是不快乐啊！自从爹娘死后，自从我们离开了山谷，雪儿就很少见晟睿哥哥笑过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逼着他当你们的少主，可雪儿知道，晟睿哥哥他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少主。”

雪儿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说到最后，蓦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恳求之色，“李嬷嬷，你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放了晟睿哥哥，不让他再做你们的少主了，就让他带我回一起山谷去陪着爹娘，一切都像回到以前一样好不好？”说到这里，少女眼中俨然有泪水溢出。

殿外，本来一只脚准备踏入的马晟睿，听到这里，却蓦地身子一颤，悄然转身离去。

“雪儿妹妹，原谅我不告而别！如果，如果我此次还能回来，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回林中小屋，再也不回来了！”默默的对着殿内的白衣少女，在心中说完这句，一袭白衣盔甲的白衣少年径直离去。

“回不去了！雪儿姑娘，就算现在你们抽身离开，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李嬷嬷拉过雪儿的手，流泪摇头道。

“是啊，晟睿哥哥，他变了，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了。”雪儿看着李嬷嬷，点点头，又含泪摇头道，“他再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晟睿哥哥了！”

“雪儿姑娘，我是看着少主长大的，也知道，如今的他，一心想的，只有报仇，只有复国。所以，”李嬷嬷拉着雪儿的手，再次坐回到榻上，看着她，言辞恳切。

“我知道，只有雪儿姑娘你能够改变他，现在，也只有你，是除了皇后娘娘以外，唯一能给他温暖和依靠的人了；也只有你，才能磨平少主内心的杀戮和桀骜！所以，老奴恳求雪儿姑娘答应我，留在少主身边，答应我，做未来的楚国皇后！”

李嬷嬷说着，扑通一声，措不及防的，跪倒在雪儿面前。

“李嬷嬷，你快起来啊！”雪儿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搀扶。李嬷嬷却只是摆摆手，坚定道：“雪儿姑娘若是不答应，老奴，老奴就不起来！”

听到这话，整个人如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雪儿连连后退，脸上泪水涟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倒是李嬷嬷被雪儿此刻悲伤无语的表情吓住，以为她受了惊吓，正要前去相扶，却被雪儿惊恐的躲过，再次后退一步，雪儿才扶着身后的门框，险些摔倒，含泪一字一句道：

“雪儿今生今世都永远不会离开晟睿哥哥的！但是，”话锋一转，少女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雪儿绝不会做你们楚国的皇后的！”

楚宫外，最后望了一眼，那白衣少女所在的方向，马晟睿拉紧手中的缰绳，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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