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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女将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闪过一道银光,一名玉冠束发带着面纱的女子,骑着一匹棕色的战马,疾如闪电,从天边划过,直冲敌阵。

  她身披银甲,映着夕阳的余晖,她手中的长弓瞬间拉满,一箭射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一名正准备对顾岫致命一击的杀手。

  眼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紧握的剑柄伴随着剑尖上缓缓滴落的鲜血,一阵穿骨的凉风掠过,与他内心的剧烈震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她出现的还有数百个穿着曾青色,带着面罩的精装士兵,人群如蜂蛹,局势瞬间被破。

  寒纱、明芜与竹秋戴着面纱,随从紧随其后。

  寒纱的双刃舞动如风,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割喉断肢。

  明芜最为敏捷,手执匕首,那群杀手甚至感觉不到痛苦,浑身一麻便倒提不起。

  竹秋则懒懒散散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借助风力点燃事先炼制好的草药团,烟雾袅袅依风而散。

  楼满烟跳下马拉弓射箭,当她看到顾岫被数名杀手包围,她不禁厉声高呼,“我的男人,你们也敢伤,自寻死路!”

  顾岫,“……”

  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仿佛能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丝动荡。当她挽弓搭箭,精准地射向向顾岫冲来的刺客。

  这一箭,不仅救了顾岫一命,也射入了他的心田,散成满天的烟花。

  风波很快被平息,顾岫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漫天飞舞的尘土,只见楼满烟从飘扬的尘雾中步出,风扬起她的面纱,那张他在熟悉不过的面容,此刻如同她的步伐一般坚定而从容。

  他又见到了她,耳旁徒留猎猎风声,额角滑落的血痕将他得视线染色,眼前似乎血红色的芦草在摇曳,她的身影一片绯红,从清晰到朦胧,瞬间将他得思绪拉扯回濒死那一刻。

  情景重叠,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梦境。

  无力感席卷全身,膝盖一软,他看到一团影子朝他奔了过来,意识陷入黑暗那一刻,他嗅到了淡淡的茉莉香。

  晚霞染红了天际,也映照出地面上一片死寂的壮观。四处散落的尸体,被遗弃的武器,破碎的衣裳横于血泊之中,构成了一幅骇人的景象。

  这堆尸体中最醒目的,还属那被鲜血染红衣裳,纵然身上纵横交错无数伤口,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可他依然以剑支躯,半跪于淤泥之中。

  他的姿态仿佛一座经历风雨侵蚀却依然坚硬的岩石,展现出超越生死的坚毅。

  即便是生命已逝,他的存在仍旧像是一块不可动摇的巨石,显得无比雄伟与顽强。

  *

  时至观月,顾岫以一敌百的,力竭而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玉京。

  明昭帝并未对外宣召此事,经过长途跋涉,运回来的那具尸体已高度腐烂,无法辨认真身,但凭靳言仓三言两语,明昭帝不会轻信,便将那具尸体放入冰窖,等待查验真伪。

  上回楼满烟离开时,竹秋便悄然给她施了解药,当日夜里她便能言能语,可她却一直甘愿将自己伪装成只能偶尔言语的哑巴。

  如此一来,倒也能博得明昭帝几分怜惜。

  因杜清燕留书涕泪,直指楼满烟祸害自己,虽无实证,可顾岫已身殒,楼家人也该有个归处,明昭帝便借此机会以楼满烟有意害命皇妃之罪,牵连整个楼家入狱。

  一纸圣旨下,主谋楼满烟成了朝廷通缉的在逃犯。自此,楼家昔日的繁华声势,一夕之间尽化烟云。

  楼家府邸,一向热闹非凡,如今却门可罗雀,唯有秋风扫过落叶的声响。

  楼家余下的老幼,惊恐间被投入冰冷的地牢,铁窗内外,景色两重。

  地牢阴湿,光线昏暗,空气中满是霉味与绝望的气息。

  楼家一家人在牢中,惶惶不可终日,面对未知的命运,心中无不是波涛汹涌,惶恐交加。

  楼少怀几乎轻瘦了一圈,望着窗外透进来几缕月光,心头似有藤蔓在缠绕。

  “你倒是说句话。”赵氏头上珠钗尽毁,还剩下半片叶簪子挂在发髻上。

  楼楚瑶则是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一直抹眼泪,“爹,我们是不是要上断头台了?”

  “休要胡言。”楼培玉怒喝一声。

  守夜的狱卒闻言,用手中铁棍在铁栅栏上敲了敲,吓得牢房里楼家人猛地一抖。

  “休要吵闹!”

  楼少怀连忙点头哈腰。

  赵氏受了楼家兄妹不少气,这会儿下了狱,哪儿还有压气性的道理,她一手掐腰,指着楼培玉鼻尖,“你吼什么!怎不去向狱头吼?”

  楼临鄞坐在枯草上,冷眼看着宛如散沙一般的家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沉住气,待阿满归来一切迎刃而解。”楼少怀明显底气不足,说话间,双臂不住的抖动。

  “爹她已是通缉犯,你从前待她那般纵容,可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如今我们一家都被关在暗无天日得地牢中,她倒是好,在外面逍遥快活。”楼楚瑶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高。

  很快,狱卒便又来敲铁栏了,语气比方才凶狠不少,吓得楼楚瑶不住赵氏身后躲。

  “她会回来的。”楼培玉笃定道。

  楼少怀看着楼培玉的眼神有些莫名与复杂,他原何如此信任楼满烟?

  她身份太复杂,倘若舍弃楼家,她便挣脱了束缚,不管身在何处亦能展翅高飞。

  楼少怀想不通她会回来的理由。可他如今只能怀着这样的依稀坚持下去。

  “她可是去寻太子殿下了?若是坐实了她谋害皇妃的罪名,太子也未必保得了她,届时我们楼家的命运与眼下无异。”赵氏心急如焚。

  牢房又脏又臭,多待一刻她都受不了,一想到兴许要在这里待上数月或半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拽着楼少怀的袖子,禁不住小声低泣。

  “好似你这般哭哭啼啼便有用?”楼少怀横她一眼,语气幽凉。

  赵氏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怎会看不出他细微表情后的无力与无助。

  赵氏无力的倒退一步,但她的眼神忽然间凌厉起来,似乔木间猛然炸响的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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