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魏莱主动请缨去洗碗，程等跟着她，接过她手里的碗。

  “我来洗，你帮我擦干就行。”

  就这样，俩人站在厨房洗碗，程等没有洗过几次，仅有的一次还是因为嫉妒季风而去洗，还摔了个盘子，现在是第二次，所以动作有些生疏。

  而魏莱，因为不了解厨房的格局，擦干的碗也不知道放哪，她用手肘碰了下程等。

  “你家的碗放哪？”

  程等愣了下，“不知道。”

  魏莱无语，“你自己家的厨房你不知道？”

  虽然是自己家，但这也是程等第一次在家里洗碗，所以，厨房的布局他并不了解。

  还是缪冉在外面提醒，魏莱才找到。

  程等洗的非常缓慢，一个碗要洗五分钟左右，魏莱实在忍不住了，她伸手抹了点泡沫，笑着看他。

  “我能不能抹你脸上？”

  程等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低下脑袋凑近她，“来吧！”

  魏莱还真不客气，直接把泡沫抹在他鼻尖上，然后退后一步，看着他笑。

  程等见她如此开心，猛地靠近，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还故意多蹭了几下。

  魏莱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被他蹭了一脸。

  “程等！”她惊呼出声。

  “嗯。”某人懒洋洋的回应，然后继续洗碗。

  魏莱不服气，重新在洗碗池里拿了更多的泡沫想抹到他脸上。

  程等站直身体，他本来就高，为了不让魏莱碰到自己，还踮起脚尖。

  所以，魏莱根本碰不到他的脸。

  俩人打闹成一团，程等怕她受伤，用手臂轻揽着她的腰，一边还要躲开。

  客厅里，缪冉跟程宏煜坐在沙发上，眼睛倒是紧盯着厨房洗碗的俩人身上。

  缪冉叹息：“老程，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儿子变了？”

  程宏煜看了眼脸上都是笑容的儿子，回道：“是啊，因为我的原因，他出生就被刻上了程家继承人的烙印，身上的责任也重，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说到这，缪冉红了眼眶，“如果爸知道了怎么办？他会不会阻止？”

  这个程宏煜也很担心，他查过，这个叫魏莱的女孩儿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身体还有缺陷，他那个固执的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程家继承人将来娶这么个女孩儿的。

  但自己已经脱离了程家，他也没有办法，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

  程等跟魏莱在厨房闹了快一个小时才把碗洗好，窗外天色已经暗了，魏莱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八点了，她对缪冉跟程宏煜说：

  “叔叔阿姨，我该回去了。”

  缪冉虽然很想留她在家里住下，但想到俩人还没结婚，不合适，只能作罢。

  “让等等送你回去，等改天有时间了，记得来看我们。”

  “我会的，阿姨。”

  程等跟着她出门，魏莱回头对站在门口送别的俩人说了声再见。

  院子里的路灯静静亮着，灯泡周围围着很多虫子，夏天，蚊虫居多，见到光亮就忍不住飞过去，魏莱多看了几眼。

  程等走在前面，没有听到动静，回头就见她对着路灯发呆。

  “怎么了？舍不得走？那今晚要不要睡我房间？”

  魏莱没理他，继续盯着路灯。她看见一只翅膀很漂亮的虫子快速撞上灯泡，然后掉落到草丛里，再没飞起来过。

  不知为何，她有点难过。

  虫子都知道往有光亮的地方飞，那自己呢？她该怎么办？她跟程等的关系，是否还要继续下去？还是应该尽早抽离？

  程等见她看得出神，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可能因为没有穿外套，她的手很凉。

  程等蹙眉，把她拥进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魏莱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前了。”

  “以前？”

  “嗯，你以前打篮球的样子。”

  穿着球服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挥洒汗水，那是他青春时期的样子，魏莱很怀念。

  魏莱感觉，自己被困住了，但困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

  程等思考了下，问她：“那我们现在去？”

  “去哪？”魏莱没反应过来。

  “去打篮球！”

  程等牵着她跑起来，俩人开车到以前的高中，路上，他还停车去买了个篮球，魏莱都喊不住他。

  正是放暑假期间，学校里没人，只有一个门卫尽职尽责的守着校门口。程等上前去跟门卫交流，俩人说了几分钟，魏莱就在后边等着。

  她不知道程等跟门卫说了些什么，门卫竟然真的放俩人进去了，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你跟他说了什么？”魏莱问。

  “秘密！”程等一脸神秘，不告诉她。

  “哼！”魏莱调侃他：“你是不是威胁他了，说要让他失业什么的。”

  程等失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嗯。”

  “那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绑回家？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我想就行。”

  魏莱：“……”

  俩人一路斗嘴到篮球场，整个校园里静悄悄的，就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球场上，路灯把俩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程等脱掉外套放在一边，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样子。

  魏莱见状，下意识的问：“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衣服脱了，走一下流程？”

  程等愣了下，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身上，她今天只穿了一件长款衬衫，里面就是内衣了，他抱她的时候发现了。

  魏莱说完，自己也发现了这个窘境，她目光看向远方，对着漆黑的夜空感叹道：

  “今晚的月亮真圆！”

  程等嘴角噙着笑，走近她，低声说：“可以，要不要我帮忙？”说着伸手去摸她胸前的衣扣，一副愿意为她效劳的样子。

  魏莱赶紧拍开他作乱的手，娇嗔道：“流氓！”

  程等挑眉，“是你自己说的要脱衣服，我只是热心市民。”

  “那热心市民，你还是赶紧教我打球吧，不然天就要亮了！”魏莱转移话题。

  程等拿起地上的篮球拍了几下，已经好几年没有打球了，有些生疏，他得找一下感觉。

  他运了几次球渐渐找回感觉，跳起来投了几个球，每一个都进了，魏莱在一边给他鼓掌。

  “可以啊，程同学，技术不减当年啊！”

  程等重新走回她身边，把球递给她，一步步教她拍球，运球，最后才是投篮。

  他就站在她身后，大手托着她的手，“五指张开，用手指和手掌边缘接触球，手心不与球接触，对，就这样，手将球举过头顶一点点，然后稍微用点力投出去。”

  “注意，是手指发力。”

  魏莱听着他的指挥投出去，很遗憾，连篮筐都没碰到。

  程等把球捡回来，“没事，慢慢来。”

  他一遍又一遍耐心的教自己，但魏莱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球上，而是身后离她很近的男人身上。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他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托住自己的手，自己整个人就在他的怀里。

  几次之后，程等发现她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他凑到她耳边问：“想什么呢？”

  魏莱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的球都掉了。

  程等绕到她身前，弯腰盯着她的眼睛。

  魏莱低头，不敢跟他对视，“我刚刚在想该怎么把球投进去。”她说。

  “那你想到了吗？”程等问。

  “嗯，”魏莱点头，“你抱着我投就行，因为你比较高。”她想直接站在篮筐下投，她就不信这样都进不了！

  程等笑了，“那我有什么好处？”

  “嗯？什么？”魏莱没懂。

  “我抱你的话，有什么奖励？”他重复。

  魏莱斟酌了一下，“证明你教的好？”

  程等没再说什么，而是弯腰抱住她的腿把她举高。魏莱双手抱着篮球指挥他。

  “退后五步。”

  程等看不到后面，依言退后，魏莱把篮球举起来，直接放到框里，然后球经过球网，掉落在地上。

  魏莱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她身体往后倾斜，想去看程等，跟他炫耀。

  结果，因为他抱着自己的腿，她差点往后摔了回去。

  “呀！”

  她惊呼一声，双手抱住程等的脖子。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程等呼吸都停滞了。

  因为魏莱的胸口就压在他脸上，柔软蹭着他，他迷恋的味道扑面而来。

  “魏莱。”他沉声喊她。

  魏莱还处于差点就摔了的惊恐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她惊恐未定的问：“干嘛？”

  程等抱着她缓缓走动，把她抵在球架上。

  魏莱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她微微退开一些去看他。只见他黑眸定定的看着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魏莱张开嘴巴想问他怎么了，程等趁机吻了上去，堵住她的嘴唇。

  程等一颗受尽折磨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忘情的亲着她，不许她躲开。

  魏莱不知道他亲了自己多久，她只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没有知觉了，脸也很热，心跳也很快，要窒息了。

  直到他在自己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她才回过神来，用力去推他。

  程等终于放开她，只是把脸埋在她颈侧，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

  他在心里默念，这是在外面，不是家里，不能失控。

  过了很久，程等才把魏莱放下来，但手还紧紧抱着她的腰，俩人额头轻抵。

  “魏莱。”程等哑着嗓子喊她。

  “嗯？”

  “给我个机会，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求你了！”

  魏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喜欢他，但不确定是不是能给他未来，关于未来未知的一切，她感到很害怕，不想耽误他大好的人生。

  见她迟迟不答应，程等又说：“我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因为许秋风的事情，你在埋怨我，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会善待他的父母，把他们当成自己家人一样对待。”

  魏莱很想说不是，她并没有埋怨他，这件事与他无关，但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就算你一辈子心里都有他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他红着眼睛说。

  他已经做好自己跟魏莱之间一辈子都亘着一个许秋风的准备，这是他欠他的。

  他只要魏莱不离开他就行。

  魏莱泪流满面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她自己，是她太胆小懦弱，都是她的原因。与他无关。

  “那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魏莱哭着说。

  她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人，她怎舍得他难过成这样，她做不到！

  那天晚上，魏莱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程等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有他不停亲自己的样子。

  她想，或许该勇敢一次，就这一次，她决定紧紧抓住他的手，坚定的跟他在一起。

  可她忘了，勇敢总是太难！

  她也不知道变故会来得如此之快，她才刚刚抓住幸福的绳子，忽然被人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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