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间各处岛屿的情况都不容乐观，余生一路经过，眉头紧皱。

  临近地榆岛，姜邪神色紧张，明显有些害怕。而一直表情淡淡，未曾开口的皂殇却忽地出声：“小殿下，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目的吗？”

  余生动作微顿，道：“马上就到了，届时你可以尽情说。”

  皂殇微微勾唇，自顾自道：“方才那个血阵，是为了提取你的力量，你方才应该有所感觉。”

  余生皱眉，思绪转的极快，道：“你昨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极北寒狱找我，害怕我因冰刑而受损伤，便是为此？”

  “是。若你的身体和神魂受到重创，短时间内我便不能提取你的力量了。”皂殇爽快承认，又道：“准确来说不是提取你的力量，而是唤出潜藏在你体内的……魔力。”

  余生步伐顿住，面色不善的盯着皂殇。

  皂殇毫不在意，接着道：“属于莫玄的魔尊之力。”

  余生眼眸一颤，思及此前莫玄之言，他也曾提到魔力，除魔骨的另一半魔力。虽然当时她已经有所猜测，但到底没敢从莫玄嘴里听全得以证实。

  而今日，倒是给了她知道的机会。

  她抬眸扫了眼漫天黑气：还真不是个好时机呢。

  “你要莫玄的力量做什么？”她道。

  “呵！”皂殇嗤笑，不屑道：“小殿下此刻还同我装模作样？我可不信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琼华岛的封印。”

  “……”余生抿着唇没有吱声。

  皂殇道：“现今世间，唯有莫玄全盛之力才能破开那封印，我自然要拿回来。”

  拿回来？

  余生眉头一蹙，神色不悦，道：“那可不是你的。”

  皂殇嘲道：“可也不是你的。”

  “……”

  “既然本座已给她，便是她的。”莫玄的声音响起。

  余生循声回头，皂殇和姜邪也一齐望了过去。原是他们停下位置已然离地榆岛很近，莫玄负手站在岸边已不知多久，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这方。

  余生面上一喜，带着小船瞬间便至岸边。她急冲冲的跑向莫玄，似邀功一般，道：“莫玄，我抓住他们了。”

  “嗯。”莫玄淡淡应声，不动声色的将余生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才收回视线。

  “莫玄。”被困在船上的皂殇突然出声。

  莫玄微微皱眉，视线落在皂殇身上，点头道：“确是故人气息。”

  “你不认识她？”余生拧眉不解。

  “吾与玄鸟相识，至后来见它最后一面时，它都还未化形。”莫玄眯了眯眼，看着皂殇的眼神渐渐危险，道：“且，玄鸟乃天地孕育之神鸟，受天道所限，根本不能化形。”

  “不能化形？”余生讶然，愣愣的看向皂殇。皂殇身旁的姜邪也是一脸呆滞，不知如何动作。

  余生拉上莫玄衣袖，狐疑道：“你怎知玄鸟的来历？”就连天帝他们也仅仅只是知晓九天玄女身边的玄鸟出自神鸟山，多的便不知了。

  莫玄淡淡道：“吾孕自天地浊气，虽不同路，但同宗同源，自然知晓。”他审视的盯着皂殇，道：“你怎会化形？”

  皂殇毫不畏惧的对上莫玄的视线，答非所问道：“只要我拿到小殿下身上你那一半的力量，加上我这数万年得来的魔气和我体内的神力，便能等同你鼎盛之时的力量，届时琼华岛的封印便可破。”

  “哼！”莫玄轻嗤，不以为然：“如此而已，便想等同本座鼎盛之力？痴心妄想！”

  余生：“……”

  这是重点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皂殇也不在意，笑道：“但肯定能破琼华岛的封印。”

  未免莫玄又语出惊人，余生插话道：“你说这些作甚？现在已然无用。”

  “谁知道呢？”皂殇耸了耸肩。

  余生眉头紧皱，不满道：“便是封印破、琼华岛现世又如何！魔骨的封印莫玄是绝不会插手的，你想都别想！”

  皂殇神色莫名，道：“会的。”

  “为了救蓬莱？”余生看向周遭黑气，轻笑道：“你也说了，莫玄不会出手，他不会多管闲事的帮蓬莱。”

  “不。”皂殇摇头。于莫玄脾性，她自然了解，所以她本就不是用地界、聚窟洲的生灵和如今的蓬莱做注，它们充其量都只是一个引罢了。

  她定定的看向莫玄，似蛊惑一般，轻声道：“莫玄，你不想再见殿下吗？”

  ……殿下。

  莫玄眼眸一颤，竟片刻怔然。

  玄鸟虽受天道所限，但它之能，可通天，可彻地。而天上地下，它唯尊一人，也唯唤一人“殿下”，便是九天玄女。

  此殿下——

  为战神殿下之殿下。

  余生乍一听“殿下”二字时，还以为是在唤她，可反应过来后，又深觉不对。她就在这里，还说什么“再见”？

  她本是听得一脸茫然，便扭头看向莫玄想眼神询求解惑，却被对方的反应猛然一刺。

  “莫玄……”她喃喃出声。

  莫玄回神，他面色一沉，冷声道：“玄鸟，你莫要做违背天道之事。”

  皂殇大笑一声，恨声道：“天道？天道对我的管束还不够多吗？便是有它，才有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

  莫玄深吸一口气，叹道：“罢了。反正，你也没机会回头了。”他缓缓抬手，掌间蓄力，白色灵力徐徐运转逐渐汹涌，似是要向船上而去。

  船上之人似有所感，一直掩藏气息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的姜邪大惊，忙高声吼道：“魔尊大人手下留情，我等——”

  “闭嘴！”皂殇厉声打断，随即站起身来，冷冷望着莫玄，道：“莫玄，你我相识数万年，没想到对殿下你也依旧是如此冷心冷情。殿下救你，护你，教你……你却是如此待她。”

  “本座如何待她？便是六界动乱，本座也从未出过手，更是未曾伤她一丝。”莫玄面沉如水，声音冷的可怕。

  皂殇冷笑一声，嘲道：“如今有机会可以救她，你却无动于衷，甚至还要多加阻拦，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难道不是伤她？”

  “荒谬！”莫玄厉声一喝，收了手，沉声道：“玄女已陨落十万余年，早已散于归墟。她乃神明，无魂无魄，无前生无来世，一殒便是寻无可寻，至此再无痕迹。”

  这一喝却是叫皂殇扬唇一笑，疯魔道：“再无痕迹？莫玄，你是在自欺欺人吗？”她幽幽的将视线落在一旁的余生身上，低吟道：“你身边的这位……不就是吗？”

  她的声音恍若一股魔咒深深扎入余生的脑中，余生怔然道：“……什么意思？”她愣愣的看向莫玄，茫然道：“莫玄……你们在说什么？我……同战神……有关系？”

  莫玄神色一滞，低头看着余生，轻声道：“莫听她胡言。你若想知晓你的来处，待之后吾讲给你听。”

  皂殇哼笑：“胡言？我当真胡言吗？”她直直的盯着余生，不怀好意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边守着你这么多年？你以为余元为何待你如此好？你以为天帝又为何待你同等？”

  “我……”余生微微张嘴。皂殇继续道：“就因为你是先天神体？可你又怎知你为何是先天神体？还有你身边的这位上古六界的魔界尊主，你以为你为何能唤醒他？你以为他为何会听你的？你以为他为何待你特殊？”

  一连几问将余生牢牢定在原地，无论是身还是心，丝毫动弹不得。

  难怪！

  难怪她初时见着莫玄至后来，他总是很莫名其妙。

  难怪莫玄总是瞧不上她，又对她抱着非凡的期待。

  难怪莫玄教予她，心怀苍生……

  上古神界之战神，为苍生而战，为六界安宁而殒落，可不就得心怀苍生吗？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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