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把想儿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会儿，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想儿才有点说话的意思。

  “告诉姐姐，今天为什么来河里，还被淹到了。”

  想儿咬咬嘴巴，又不说话了。

  爸爸妈妈的意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落水的事情跟赵知青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怎么爸妈又说能去赵知青姑姑家里去？

  虽然爸妈对她不好，可她还是想跟着爸妈在一起，她不喜欢去别人家里生活。

  小时候爸妈把她送到亲戚家里过了一段时间，有个老爷爷总是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不舒服，反抗后还会被打。

  回到家里之后虽然吃不饱，可没有人摸她，哪怕是爸爸经常打她，她也觉得家里比外面好，所以她不想去赵姑姑家里。

  “爸爸说抓鱼吃，我和爸爸一起来的。”

  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刘卫国的身上想要一探究竟。

  赵梦继续引导：“河边除了你和爸爸外，还有其他人吗？”

  想儿摇摇头：“没有。爸爸说其他地方人多抓不到鱼，所以带我来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那是你怎么落水的，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河中央吗？”

  想儿剥开奶糖，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让她苍白的小脸多了一丝红晕。

  “爸爸说他会保护我，可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掉到河里一直喊救命，可是没人来救我。”

  那种感觉像是被无尽的黑暗给吞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每一次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感觉像是抓到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抓到。

  那种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想儿缩成一团轻轻地发抖。

  赵梦拍了拍她单薄的背：“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你先休息一会儿。”

  刘白燕接过想儿：“交给我吧。我带她回去换衣服。”

  赵梦点点头，转身看向刘卫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她两步就迈到刘卫国的跟前，一手把他扯了过来，连带着把宋松和孙杨两人都拉了个踉跄。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刘卫国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无能怒吼。

  赵梦冷笑一声，抬手一巴掌扇到刘卫国的脸上，啪啪啪，巴掌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刘卫国懵了，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一时间河边寂静无声，只有被巴掌声惊动的小鸟到处飞窜。

  “我不管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把想儿带到河边，也不管你为什么偏偏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并且好巧不巧的想儿还出了事！但是你作为一个父亲就是应该被打，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赵梦眼神冰冷，心里想着年幼的想儿，以及那个跳河自尽的本属于这个时代的赵梦。

  “你在想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到底是为什么把想儿带过来，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我就这里明说，我姑姑要是想收养孩子，市里成群结队的人排队把孩子给她送过去，犯不着在村里找个孩子。”

  说完，赵梦一脸讽刺的看着刘卫国：“我姑姑能让我当兵的姑父言听计从岂会是个没有成算的人，所以你的小心思最好收回去，不然我的拳头可不认人。”

  刘卫国两颊红肿，嘴角带血，浑身颤抖着开口：“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你是想我把你最后的一层遮羞布给扒掉吗？想让村里人看看你丑恶的嘴脸吗？”

  赵梦目光阴沉，心里不好受。要不是怕想儿在家里的日子难上加难，她才不会把话说的这么含糊不清。

  不过只要是有一些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刘卫国在村子里的名声只怕是不好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卫国语气结结巴巴，明显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刘大丰看不过去，皱着眉头说道：“卫国，别闹了。你在村子里还要待下去的，难不成不想要脸了？”

  刘卫国眼神闪烁了一下，动了动嘴巴，却什么也没说……

  “以后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赵梦走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冯夏花，后者看到赵梦的眼神心虚的低下了头。

  ……

  大队长家里。

  刘白燕帮想儿换好衣服，便把想儿哄的睡着了。

  想儿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笑脸，紧锁的眉头，身体时不时的颤抖。

  刘白燕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手，喃喃自语道：“小小年纪，苦了你了。”

  想儿在睡梦之中紧紧抓住刘白燕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赵梦踏进房间，看见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

  赵梦不忍心打扰她们，转身就碰到了刚刚提着粪桶回来的刘大丰。

  怎么感觉粪桶有点熟悉？

  熟不熟悉的不说，臭是真的很臭。

  刘大丰把粪桶放进厕所，洗完手之后看见赵梦还站在原地。

  “进来坐下说。”

  赵梦要说的也不是别的事，是关于想儿的事。

  “想儿这件事想必队长您心里也清楚，我能为她做的事不多，希望队长您能多多关照。”

  刘大丰闻言眉头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我不是她爸又不是她妈，我一个外人怎么关照她？”

  “队长何必说这样的话，想儿是个好孩子，您也不忍心看她生活在泥坑里吧。”

  刘大丰苦大仇深的开口：“这个年头谁又不是在泥坑里挣扎呢？”

  赵梦哑口无言，这一代的人吃够了苦，却不曾享过福。

  “我知道了，您先坐，我走了。”

  脚踏出门槛的瞬间，赵梦的身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我会叮嘱的，至于想儿她爸听不听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谢您了！”

  傍晚，刘大丰牵着想儿往她家走去，绚烂的夕阳下他们的影子变得越来越长。

  刘大丰郑重的把想儿交给刘卫国，似威胁似劝说：“大家都不是傻子，你心里想的什么事很好猜。想儿没事你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要是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村里人会怎么说你？”

  刘卫国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很难看清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赵知青不是个软柿子，要是把她惹急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言尽于此，你最好心里有数。”

  看着刘大丰远去的身影，刘卫国摸了摸脸，眼里闪过一丝深思。

  冯夏花一脸后怕的走出来：“我们暴露了吗？村里人都知道了吗？”

  刘卫国一巴掌扇过去：“知道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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