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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寄生之处


不宜叙旧,与黔藏翁主道别。

  到了朝宸宫,真情流泪后的痛哭一喊:  “陛下,臣愿削去翁主名号,归还喆城百姓所缴纳的租赋,并将翁主府邸归还。”

  关于为什么要作死,是因为我本来就该死了啊。哪敢凭着他玩笑一句的舅舅长舅舅短,就忘记了自己几斤几两?

  很是了解蔺嵘这样的皇帝,最是忌讳着谋反的人。亲戚又如何,该杀还是要杀。他都杀了自个的父亲更别提旁人的父亲,外甥女又算什么。

  宿牵不在,是别的太监宣:“福乐翁主觐见。”

  又抬头看了眼红墙和绿瓦,皇城的宫殿确实是富丽辉煌。临阵前,只能有战死的命运。

  推开扇门,吱呀的声音在响。我抬头望了望牌匾,不是很淡然地踏入了宫殿。

  蔺嵘不出声也让人觉得害怕,他还演着那场舅甥情深的戏。口齿清晰着:“朕不许。”

  “你,是明隆帝的外孙女、佘宣帝的外甥女、温阳长公主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在天下之间并不卑贱。”

  我不就是进了个门,也就蔺嵘不大方。

  句句真诚道:“臣吃民饭,就要视百姓为父母。租税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请让臣归还家产,为西南解忧啊!”

  抄家?我自个让抄的!翁主府不是很乱?我直接卖了充公!

  其实,我更真诚的想法是:……我也没吃的很多吧?

  蔺嵘觉得亏欠,就不计较着小过。嘴角终于上扬,眉目舒展。说话只有很短的一句:“允。”

  我没家了,他不能有家的啊。大概是痛苦并不能让旁人感同身受,那就让他受很多遍的酷刑来弥补吧。

  蔺杭来了!乘胜追击!

  无声中的出声,相谈着:“喆城奸商贩卖假药,流入西南恐引起民愤。”咽了咽口水后,提着胆子。说起了国事,就怕他又不正常了。

  蔺嵘责怪,叫了女儿的名:“杭儿?!”

  她是来送钱的,不是来送死的。“贼人胆大,竟敢打劫国饷。儿臣剿匪除害,一切缴获的都要归公。”

  蔺嵘早就知道了,还是欢喜着。给她赞扬:“杭儿有勇。”凝眸里有很多的热意,他想再次触碰的那道光。

  蔺杭慎重回话:“父皇教得好。”

  我孤独地蜷缩角落,谁懂没家的小女孩啊。

  蔺杭要给一个归所:“父皇,杳杳一个人住在外边不安全,儿臣实在放心不下啊。”

  命运垂怜我,不,是和最强表姐联手。

  等等,颜素呢?她还在华嫔手里啊,我要是一无所有那怎么耀武扬威?还有,我是要弄死易余途还是要弄死我自己啊?

  好吧,没退路了。只能做着小人,本想阿谀奉承着,又改变了词:“民女向往山林田园,插秧耕种,足以丰衣足食。”

  种田喽!种地喽!过着风吹日晒的靠天吃饭!

  可是我是要杀夫夺权的人啊,怎么可能轻易守着田园过活?董荃啊,真是好夫君。要不是他还活好好的,死的就是我啊。

  也不是多勇敢的决定,也没有多勇敢的拯救任何人。要是西南得救,我也有救。何尝不是相互救赎,我也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或许,是包袱很多。

  她也替我勇敢:“哀家的小杳儿,能吃多少饭?穿多少衣?住多大地?”耿漫萤语气很冲,直接让蔺嵘从台上下来迎接。

  我并不认为皇帝是惧怕着太后,而是因为儿子始终是渴望母爱的。我想,我也不是很饿。能不能活命还看人气度,能不怕死的不开口吗?

  开口求命:“太后娘娘息怒。”至于该解释的话,不是由我这个白吃饭的外人说道的。

  蔺嵘扶着她,在耳旁小声诉:“母后,儿臣正想和您商量。”

  耿漫萤疑惑?他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放下刀啊?争执的话题失去了意义,最残忍的就是当皇帝的!

  耿漫萤纵情高声:“要不是家事,哀家是不能听的。”  好一句女辈不得干政,要是他说了就是让母亲离经叛道。

  蔺嵘在太温柔的眼神中沉溺,唇齿夸口:“切实履行着宗室女的责任,不负归燕子民赋予的重任。为国义捐,丹心报国。汇集大爱,援助西南。”

  帝大悦曰:“林杳遵奉母后教诫,忠正清廉。可见您的教诲是起了作用,以清谨见称。清谨二字,可好?”

  我真不是好人?还清谨?皇帝不知道我是最贪的吗?只不过贪的钱到了他的私库里就成了他口头上的爱国人士。

  我看他是真饿了,这都能吃的下。修身洁己,他怎么好意思立足于天地?很是汗颜,蔺嵘真能编谎。

  恰恰是好事,耿漫萤等到了想要的回答。自然是赏脸多说:“赐字甚好。”

  清谨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全了母子两人的意。有问过我的意思吗?我想要的就清谨两个打发了?

  喂狗呢?给狗也不能吃啊?

  口头随心:“民女不要。”我就不要,强塞不可能!

  戴天履地,还是要立足。补一句:“曾能坐食俸禄,已经很荣幸了。余资上供,理所应当多做善事。”

  他只知道喜悦,竟不问此物从何而来。非法所得的富贵,实在是有愧于心。纵使没有大错,强盗和我有什么区别。

  蔺杭说话:“高门女子,眼界自是不凡。”  她看着珠帘上的亲人,把目光对视着她。新词:“皇祖母,您就收留杳杳吧。”

  太后要是常留着我在皇宫住,那他可就要吃亏些。好歹封个爵位,让我再过过瘾吧?寄生之处,哪里住不是住。

  耿漫萤等着他的松口,最后还是等到:“赐字清谨,册立林氏为福乐公主。”

  不是皇帝的女儿也被封为公主,并不是好事啊?但是我出钱了!也算是为皇帝卖过命了!当个公主,我还觉得委屈了自个呢。

  跪地高呼:“陛下圣明!”

  我似乎想到很令人发笑的一点,那还能叫舅舅吗?原来,他就是要我犯错啊!要是我认他作爹不就是乱了辈分,没了尊卑?得,合着我白干。且不说,我要认贼为母,就提我舅成了我爹。估计,林白墨没死都会气死吧,想通了后就释怀了。

  耿漫萤也许是瞧着脸庞越来越相似,就维护着:“好孩子,来皇外祖母这儿。”

  眼泪掉下来,将脆弱的一面展示给蔺杭看。将爱意抛给她:“杭姐姐。”

  我要爱?不,我的痴心不改。

  她似乎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唉声叹气走过去亲人的身边。耿漫萤问:“沐徽,有何心事?”

  蔺杭途经他身侧的时候,说:“春天要是来了,母亲的哮喘会加重。”

  逼死儿媳的恶婆婆,耿漫萤敢当就不是贤后。她不求着放人,宗人府敢关着皇后?蔺杭将人心看透,宁鸿鹄的反击不过如此。

  皇祖母和母后斗,皇祖母和父皇争。到此为止,该闹够了吧?

  是蔺嵘说话:“皇后无过,就回昭宁宫居住吧。”

  在吞噬尽腐朽的时候,有什么温柔的东西戳了心头。是字字有回应,蔺杭求情一下就救了她的母亲啊。要是,她早些来救我,该有多好啊。

  可是,她也不是无所不能啊。怎么会怪我的杭姐姐,杭姐姐怎么会不救我呢。

  终究是放下,又觉得有拿起就不会放下的。所以眼神飘离在祖孙两人之间,碎碎念:“微臣告退。”

  失意,还要开心的笑。早就迷路了,我啊我,还在半路上。

  影子被冬风撞碎,身披暖光,举指将午阳抓住。“翁主娘娘?叶子牌好玩吗?”被她一声吓,是楚语婉啊。

  楚语婉是有开心,却不是很开心。瞧着也是无人才为自己铺路的开口:“先帝嫔御去了照隐观,您知道吗?”

  还没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她又说了第二句话。

  反问:“尉迟萤怎么死的?”  她刻意提起叶子牌让我想起那个人,不就是不想也像安禾宫的人一样去照隐观?

  似乎觉得自己真是愚钝,住在昭康宫的人哪能不明不白的死去。又害怕尉迟萤的下场太悲惨,那我注定是不能成为下一个亡魂。

  不要得到楚语婉的假话,她不说话而是伸出了手指。手掌平铺开,感知着较轻的力量。

  人和人沉默……

  知道楚贵嫔的目的,她是不想像她们一样。不过,她错了。我根本就不在意,亲外祖母老死深山。

  无人回答那句话,我不想回答。听幽幽声,风中闻香,无花一簇。仓促后的动容:“好事成双。”楚语婉明白,民间的二公主啊。

  在那晚的夜送了一把宿牵的伞为章兰幽挡过那场风暴雨,可它轻轻地飘到了空中。见尉迟萤的时候,清澈的目光遥望在屋顶上,断了线的纸鸢随风摇曳。

  她的脚步不停穿过一扇扇紧闭的宫门前往心底的门,就算被嘲笑过也是有意义的坚毅。我想,她得到自由了。

  又想起,某日说过要请某人吃瓜解暑,什么都没有吃到。如今明白,大概是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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