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屋吃饭吧！都开席了，待会儿你奶奶又要催了！”二叔搂着李耀辉的肩头，叼着烟笑眯眯的用手抓了抓李耀辉的发型：“整的挺好看的呀，哪剪的？”

  “还是你带我去过的博派啊！”李耀辉很是嫌弃的推开吊儿郎当的二叔：“男人的头女人的脚……”

  “只能看不能摸是吧！”二叔一笑：“你还是个小屁孩呢！”

  “啊对对对！”李耀辉撇嘴点头，心想我今年虚岁56，咱俩谁是小屁孩？

  “哎……”二叔用胳膊肘撞了撞李耀辉神秘的说：“雯雯今天也不对劲，我看你们俩……有事儿！”

  “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李耀辉老脸一红。

  “行了！叔的大红包等着呢！都快溢出来了！”二叔一笑拍了拍李耀辉的肩膀，进到宅院无缝切换交际模式，开始跟长辈亲戚们打招呼散烟。

  客厅的大圆桌摆满了菜肴，最下手的位置留给了李璟雯和李耀辉二人，正对着二人的爷爷辈，而且气氛怪怪的，好像他俩才是今晚聚会的主角……看着和自己面面相觑的李璟雯，显然她也是一头雾水。

  最好是我想多了，李耀辉心中暗自腹诽。今天的聚会晚宴气氛怎么看怎么像……订婚宴。

  今天俩老爷子似乎都很高兴，十几口子人开了一箱陈年的茅台。

  李耀辉的预感确实应验了，先是叔伯辈的家长调侃俩人，二叔插科打诨开场，然后就是按辈分给家里最长的长辈拜年敬酒。李耀辉和李璟雯又收了一波压岁钱。酒过三巡，爷爷几杯酒下肚就提到了“正事”。

  “雯雯和小辉今年也都要成年了，二李啊！咱俩家这些年风风雨雨也都一路走来了，今天聚在一起就把孙子辈的事儿安排一下吧！”

  二李是李璟雯爷爷的外号，当年一起在农场改造的时候，李耀辉爷爷是大李，李璟雯爷爷就成了二李。

  李璟雯爷爷点了点头笑道：“我就说咱两家三辈儿之内……”李璟雯爷爷一副仙风道骨般掐指一算，笑着点点头。

  二李爷爷一番话让李耀辉听的眼皮子直跳，合着上辈子表白谭冰冰，自己缺席聚会就没这支线剧情了是吧。这蝴蝶效应带来的飓风渐渐成型了。

  李璟雯妈妈算是他们这辈人里最开明的了，既然事情已经挑明，她就发话了：“种事儿赶早不赶晚，早点定下来也给俩孩子吃个定心丸！让他们以后能安心学习！”

  李璟雯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李耀辉也一样如芒在背。

  “耀辉……我……”李璟雯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中午我跟我妈坦白了……你……”

  李耀辉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暗想，看来这辈子注定要做个渣男了！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李耀辉轻轻的用手指挠了挠李璟雯的手心，然后就悄悄的跟李璟雯十指相扣的握在了一起。

  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一瞬间，李璟雯像过电一般浑身一颤。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直到刚刚李耀辉握住自己手之前，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李耀辉的心意，昨天李耀辉推掉跟谭冰冰的表白、陪自己逛街、送自己磁带、和自己一起写作业、今天又因为座位分开跟王蔚然打赌，拼尽全力赢回了继续同桌的机会……如果这都能误会，那李耀辉就真是个玩弄感情的王八蛋！俩人的手握在一起之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李耀辉也是满怀愧疚，这是个自己都不忍心辜负的女孩。暗恋相思的滋味自己体会过，那种始于年少慕艾，又结束于天各一方的无奈自己更是深有体会。

  李耀辉是没想到，昨天推掉了一件小事，却让平时唯唯诺诺的小女生萌生出了这么巨大的勇气，跟老班、跟父母坦白……

  “爷爷奶奶……我有点不舒服……”李璟雯丢开李耀辉的手起身扭头捂着嘴巴就跑出了客厅。

  “不舒服？”双方父母都用一种震惊中带着狐疑的表情看着李耀辉。

  “小辉！雯雯怎么回事？”老爸脸色瞬间晴转阴。

  “我咋知道啊！”李耀辉心虚道：“今天不是过年聚会吗？你们一班长辈说的云里雾里的……”

  “什么云里雾里的！说的是你们俩上大学、和以后工作安排的事儿，你爷爷跟你二爷爷路都给你们铺好了，好让你们高考复习阶段没有压力！”

  “啊？”李耀辉一脑门子黑线，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你给我说是安排上学？

  二叔一脸坏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耀辉调侃道：“你莫不是在期待什么其他好事儿？”

  李耀辉老脸一红，这饭自己是吃不成了，借口上厕所尿遁了。

  完犊子了，把人家手都牵了，跟直接表白有啥区别？莫不是这两大家子人又拿他俩人开涮？真是太没溜了！

  李耀辉站在院子里心烦意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就见李璟雯坐在苗圃边低着头。

  “呃……”李耀辉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李璟雯的后肩。见李璟雯身体像是过电一般的应激反应，只能悻悻的收回咸猪手。

  “你说过，不管你以后走多远，永远都会给我留一张机票！是真的吗？”李璟雯低着头，却难以掩饰泪水一滴滴扑簌扑簌的下坠。

  “是真的！”

  “你真的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再追求哪个谭冰冰了吗？”

  “也是真的！”

  李璟雯转过身不管不顾的扑到李耀辉怀里哭道：“你争口气，咱们一起考进同一所大学，到时候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你今天那么拼命的写卷子，连王蔚然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哎……这……误会有点深啊！”李耀辉腹诽道。心里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双手也轻轻慢慢的搂住了李璟雯的小蛮腰。

  “别抱我了……我怕心乱了影响复习……”李瑾双手一推，撑开李耀辉。“我去洗洗脸”

  李耀辉看着李璟雯的背影，做贼心虚，在院子里四下张望，突然看到自己的奶奶正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这回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小辉，过来，奶奶跟你说点事儿！”奶奶招手，李耀辉讪笑着走了过去。

  “奶奶”李耀辉扶着奶奶坐在门口的藤椅上。“奶奶，你腿冷不冷，风湿不能着凉……”说完李耀辉就准备回卧室帮奶奶拿出毛毯盖着。

  “不用了，没几句话，你听听就好！”奶奶一把拉住李耀辉的胳膊，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

  李耀辉坐在奶奶的腿边的小凳子上，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坐在藤椅上戴着老花镜，对着阳光颤巍巍的用手捏着线头穿进针孔，自己则光着屁股坐在一边等奶奶帮自己把挂破的裤子缝补好。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从这么个小不点张长大小伙子了……”奶奶还像以前那样溺爱自己，用手摸着李耀辉的头。

  “可惜啊，奶奶陪不了你几年了……等到99年，奶奶就该走了……”

  奶奶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引起李耀辉心里的一阵狂风骤雨。

  “奶奶你说什么呢？”李耀辉虎躯一震，自己的前世里，奶奶就是1999年的清明节前一天去世的。

  “唉，我反正就是知道，每一次都知道……”奶奶既无奈又不舍的看着李耀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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