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下雨了？”密密斜斜的雨丝打在他的衣衫上，他背后生出一对雪翼，用翅膀挡住雨点。

  他心中不安，这雨来的蹊跷，且伴有什么信息，像极了神兽凋亡的前兆。

  “地靖。”无玄对着屋内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身后有凌厉的风而过，他抬手接住东西，是三颗青枣。

  杨柳树上多了一道人影，那人散漫道：“这怎么有空来找我呀？”

  “你就不怕淋了雨？”无玄翅膀轻扬上了树，近了才看见地靖头上顶了片荷叶，为了避免荷叶倒他还往荷叶柄上注了灵力。

  “感应到了吗？”地靖变得严肃，这预兆真让人心生怜悯。

  “嗯。”

  九重天——

  “天帝陛下可识得此箭？”浮箍双手奉上一支黑箭，不就晚下去了一刻钟东武神就被干掉了，整个六界用此箭者只有魔族的那位，想来他为了赎之前的罪过也会护扶玥一护，这样自己就不用整天都往下界跑了，还是悄悄的跑。

  回来之前已经将消息传给了阿鸾姐姐，阿晤过会儿再告诉她。

  金座上的人双眼微眯，大抵明白了，花白的发丝被冠了起来，只招招手让他退下。

  天帝陛下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强撑着到现在非常不容易。

  “帝君。”身后有人唤他，浮箍十分不情愿地停下脚步，这声音让他瞬间拉下脸，有一人快步到他跟前，“帝君可是刚从下界回来？”

  “天司不是算到了吗？净说些废话。”

  天司并没有被冷漠的语气给劝退，“那帝君可见了凡界的巫偲遗子？”

  “不曾见过，天司神机妙算何不算算他何时重返九重天夺了你这神位？”这天司阴险狡诈，在天帝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贬了巫偲族整族，也是他说的扶玥会危害六界。

  天司满脸鄙夷望着远去的背影，北荒帝君又如何？他天司得陛下照拂，谁敢动他？

  “初晨？”今天却没有女子出门迎接他，无夕荒进屋，雨水顺着他的衣裳滴落，这雨连着下了三天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泥土味，今夜居然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敲打着屋檐上的瓦片，外边早已分不清是白昼黑夜，淋了雨的他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天空中挂着的不知是太阳还是月亮忽地变得血红，还伴随着几道雷电。

  他知道有神兽要凋亡了，这异变的天气便是最好的证明，凋亡的神兽没有下一世，这或许就是宿命吧。

  屋中冰冷刺骨，他们本就是火属性神兽，如今这股寒意竟比得上无玄了。

  “荒。”内屋中走出一个女子，他眼睛定格，喉咙发涩半天没缓过神。

  初晨浑身上下裹着一层冰霜，发丝上还有几片冰晶，他伸手想去拉她却从她虚无的身体穿过，她好似一道空灵的没有实体的魂魄，却偏偏又那么真实。

  半空中汇聚了七颗明亮的星辰，最外边的一颗裂开，随即合着红光崩得粉碎。

  无夕荒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利刃一刀一刀剜开，疼痛让他没法正常思考，毫无征兆的，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别哭。”初晨声音哽咽却强忍着没落泪，那些冰霜覆上她的长发，眨眼间满头青丝就化为了白发，发带不知去向，风一摇荡出一片凄凉。

  他不敢看窗外，因为他知道，又一颗星辰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声音颤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明明，明明前两日都还好好的啊。

  “禁术的代价是断情绝爱，若我再动情，三日内必陨，”初晨唇角有浅笑，“但我不后悔，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吧。”

  无夕荒结实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砸下来，哭得像个孩子般。

  “荒，还记得吗？以前我被山间的魔兽咬伤你也是这么哭的，那个时候，多好啊……”她的身子逐渐白透，冰霜已经覆盖到她的手指，不得已化为本体趴在地上，原本炽热高傲的天凤早已不见，红羽逐渐被冰封。

  无夕荒一步步走向她，手上的火焰想融去那些冰霜却徒劳无功，他懊恼，他愧疚，他心疼，他疯狂绝望，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他而起，他现在要如何还清？

  “初晨，我们去找伶祖好不好？她会救你的，我们去找她。”

  “我死不足惜，绝不可打扰伶祖。”

  她翅膀上的一根羽毛泛起红光，那光瞬间温暖了屋子，那片羽毛有意识般地自动脱落在地上，它尾部锋利，不是天凤之羽。

  “这是伶祖当年所赐，荒，替我好好守护它，对不起……”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出口，可是没有机会了啊。

  她终究还是爱上了他，就像人世书中写的那样，龙凤一体，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她心心念念的真龙，那些无法割舍的情愫将于今日彻底陨灭。

  三日时间太短，可她心满意足，甚至抵得过万年。

  荒，我一直都爱着你。

  最后一颗星也碎掉，大雨停了，外面忽然静了，他看着眼前的天凤慢慢消失化作斑斑荧光却无能为力，不是没见过神兽凋亡，可他就看着她那么一点点消失还是会崩溃。

  他拾起地上的红羽跌跌撞撞跑出去，天空异常澄澈，红月渐渐被一个窟窿替代，手中的红羽像受了召唤般飞到半空之中。

  窟窿中央出现一张明媚动人的脸，他滞在原地，重重跪下去磕头，“伶祖，我求求你救救初晨，救救她。”

  ——

  冷千千空间里的凤羽隐隐躁动，她取出那片羽毛，发现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竟然直接化为了烟灰。

  “死了啊？”夜南清的话让她的心跌入谷底，她想也没想就立刻反驳，“不可能。”

  初晨和无夕荒回无纤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死了，她可是神级神兽，大陆兽尊。

  “别自欺欺人了千千。”夜南清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面无表情。

  “不行，我得回去找她。”

  夜南清没有拦着她，“宁，跟着她。”

  “风，叱咤云什么时候回来？”

  “魔帝并未言明，大抵还要过些时日。”风恭恭敬敬地回禀，王心情不好，他尽量小心说话。

  “琉呢？”

  “还在魔界收集怨魂，王，上次您让我查冥境司外是否有什么神族之物，在地底下还确实有。”

  “何物？”

  “沉睡了一只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朱雀神鸟，我们找了她那么多年她居然就在冥境司外，而且封印在松动，刚刚颤了一下，应该快要醒了。”

  “不就差个契机吗？”只要伶回到她身边她就能寻回大部分记忆了，那只神鸟自她出生就相伴左右，承载了她无数感情，就连她成魔之时朱雀也未离身。

  “那可需要属下小小的推波助澜？”

  “不必，天凤之死对她打击很大，她若承受不住自会召唤朱雀。”他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千千，为了你的快速成长我只能出此下策，如若太阳东神亲自下界，我虽有把握一战，却无把握战赢，我不知道结果会否和当年一样，所以我要的，是你自行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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