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

  仁义医疗中心

  在刚刚还在窗户边抽烟的临江市公安局副局长侯杰从人群后走了过来。原本他并不想介入，但是自己的女儿的手术还没有结束，而双方马上就要爆发冲突。为了不影响自己女儿的手术，他不得不站出来，制止双方。

  “侯局。”康晨回道。

  “侯局。”严谨也有些打招呼道。

  “今天这个行动是谁同意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侯杰看着康晨和严谨说道。

  “侯局，刚刚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仁义医疗中心有人贩卖器官，还涉嫌谋杀。所以我就带队过来。”康晨说道。

  “我也是接到线人举报，附近有人杀人盗取器官，所以我就带了两个人过来。”严谨解释道。

  “这么严重的案子，为什么没有上报给我？”侯杰质问道。

  “因为刚刚接到举报，我们还没有核实具体情况，所以没有来得及汇报。”严谨解释道。

  “按照规定，只有重大刑事案件确认之后，我们才要向市局汇报，现在我们刚刚到这里，还没开始调查，所以就没有汇报。”康晨解释道。

  严谨和康晨都是老油条，自然懂得如何推诿搪塞。侯杰也不想跟两人废话，他直接下命令道：“我今天一直待在这里，这里没有你们说的违法犯罪行为，马上带你们的人离开这里。”说完，侯杰就要转身再次回到手术室门口，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严谨和康晨都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侯杰有些诧异，他转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两人，“我说的话你们两个没有听到吗？”

  康晨和严谨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都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都没有退步。“侯局。”严谨开口说道：“既然我们都接到了报警，总还是要调查一下的，不然不符合规定。”侯杰听了严谨的话转头又看向一旁的康晨，康晨的眼神虽然没有严谨那么坚定，但是也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你们……”侯杰刚说了一半，刚刚还在看戏的西装男拉了一下侯杰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侯杰立刻神色大变，他不再和严谨、康晨两人纠缠，和西装男穿过一众黑衣人向手术室走去。侯杰和西装男穿过人群之后，黑衣人再次聚集到一起，形成一堵人墙，挡住严谨、康晨和他们身后的一众警察。严谨和康晨虽然刚才硬刚了副局长侯杰，但那也只是言语上，现在毕竟没有直接证据，两人也不敢采取去强制措施。

  手术室一室的门打开了，一名身穿手术服的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侯杰还有刚刚在长椅上坐着的中年女子立刻起身来到医生的面前。医生摘下了口罩，准备跟两人交代什么，但是他突然发现了面前乌泱泱的一片黑衣人，黑衣人前方还有一大队警察，他又立刻戴好了口罩。但只是这摘口罩的一瞬间，严谨便已经认出了他的样子，河东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的普外科主任、国内知名的器官移植手术专家——唐朗。唐朗跟侯局夫妻俩简单的交谈了几句，随后他没有回手术室，而是径直离开了。

  “不好。”严谨意识到唐朗要逃走，他立刻想要穿过一众黑衣人前去阻止他逃走。但是这些黑衣人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保安，而是韦氏集团豢养的打手，所以他们也并不惧严进以及他身后的一大队警察。眼看唐朗已经逃走了，而自己又没有办法阻止，他立刻转头对康晨说的：“让下面的兄弟守好了，别让唐朗跑了。”

  “明白。”康晨说完，立刻向后撤去。拿出对讲机说道：“三组，四组，五组。守住你的门口，严查离开病房楼的所有人。目标对象，一号嫌疑人唐朗。”

  “收到。”“收到。”“收到。”对讲机中陆续回话。

  严谨眼看已经突破不了黑衣人的阻挡，便也从最前方撤了回来。“严队。”这时沈晨走了过来，急切的说道：“于无声还没有回消息。他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此刻，严谨才想起于无声去追那具尸体了，而那具尸体可是这次案件最重要的证据。严谨立刻命令道：“打电话给技侦科，让他们定位于无声的手机信号。”

  “我打他的手机号一直提示不在在服务区，技侦科估计也定位不到他的位置。”沈晨着急的说道。

  “不在服务区……”严谨立刻思考起来，这里的位置是市中心，附近没有未开发的山区公园，手机信号应该是全覆盖的。于无声徒步去追，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走太远，那么他只能去了地下没有信号的地方。考虑到刚刚于无声离开时，康晨已经带着城北分局的警力赶到了，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带着尸体离开这栋楼，那么他们最有可能去了医院的地下室。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严谨对康晨说道：“给我一队人。”

  康晨和严谨对视了一眼，没有多问，便对刑侦大队长常新洲说道：“常新洲，你带一队人跟严队长走。”

  “是。”常新洲转头喊道：“一队，跟我走。”

  严谨看了楼宇导引图，发现这栋楼共有两个层地下室，而严谨三人加上常新洲带的一小队人共十人，严谨从他的小队中要过两人，将这一队人分成两组。严谨他们去了负一层，常新洲带人去了负二层。

  严谨发布命令道：“目标，是找到医院的太平间，还有我们的内线医生于无声。”他转头对沈晨说道：“把于无声的照片给他们看。”严谨又对常新洲的二组说道：“他现在正在跟踪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这起案件最重要的证据。如果你们发现了他，就协助他完成任务。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对方很有可能会暴力抗法，大家注意安全。”

  “明白。”常新洲说道。两组人分别乘坐两部电梯下到了负一和负二层。

  严谨五人来到地下一层，没想到下面的空间要比楼上的建筑面积大得多。仁义医疗中心的负一层和负二层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与仁义医疗中心的整个地上的占地面相同。放眼望去，全是汽车，由于停车场的光线不好，再加上墙壁的阻隔，所以观察视野有限。为了提高搜索效率，严谨只能让五人分散搜索，一旦发现于无声的踪迹，立刻通知其他人，等其他人到齐之后再行动。

  由于地下室灯光昏暗，除了墙和车没有其他的参照物，沈晨很快在地下迷了路，她已经记不清楚哪里自己搜索过，哪里自己没有去过。突然，她发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快步跟了过去。“汪洋！”沈晨追上去喊道。

  “你这么快就搜索完了？”汪洋看到沈晨朝自己走来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掉向了，迷迷糊糊就走到这里来了。”沈晨无奈的说道。

  “唉！那咱们两个一块找吧，别一会找着了于无声我们还要再去找你。”汪洋调侃道。

  “那边有个人好像是个清洁工，过去问一下。”沈晨指着前方一个佝偻着背推着小车子的身影。

  “走，过去问问。”汪洋和沈晨快步跑到了清洁工的面前。“您好，我们是警察，我们想问一下，医院的太平间在哪里？”

  听到两人打听太平间的位置，清洁工有些奇怪，“太平间？怎么今天都去太平间。”但是见两人亮明了警察的身份，他便转身向后指道：“往前走，绕过那堵墙，那边亮着绿灯的地方。”

  “刚才还有人向您打听太平间吗？”汪洋听到了清洁工的自言自语，立刻追问道。

  “有啊，一个男的，刚刚过去。”清洁工答道。

  “你看清楚他什么样了吗？”汪洋问道。

  “这灯这么黑，我没看清楚，就看见他穿了一身白大褂，还戴着口罩，估计就是这医院的大夫。”清洁工答道。

  “谢谢。”两人道完谢，就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也许是停车场的灯光太过昏暗，两人都没有发现，清洁工的推着的小车的垃圾袋破了一个小口，一柄沾着血的手术刀片裸露在外。

  “是不是于无声啊？”沈晨紧张地问道。

  “应该不是。”汪洋分析道：“于无声追他们应该是半小时以前的事了，怎么会刚刚才追过来。”

  “他开始没追上，所以刚刚才追过来？”沈晨问道。

  “有可能，我们还是快点吧。”汪洋说道。

  两人跑了大约50米，来到了一个深色的双开铁门前，门上方亮着绿色灯的。两人借着微弱的绿光，看到两扇门上写着：医院重地，闲人止步。

  “应该是这里了。”汪洋说着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沈晨也跟在汪洋身后进了门。同时，她还想拨打电话通知严队，但是没想到这里没有手机信号。想来也是，如果有手机信号，她就能直接联系于无声。两人进了铁门以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不算宽，虽然这里边不像车库中昏暗，但是屋顶上微弱的冷光白炽灯，加上墙角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发出的幽幽绿光，衬托的这里更加阴森恐怖。两人走在走廊中，隐隐约约能听到从走廊深处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那声音摄人心魄，令人汗毛倒竖。如今，已是冬天，地下车库中本就十分阴冷，而太平间中更是阴寒异常，让两人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痛。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立刻放慢了脚步，随后传来了呼唤的声音，“于无声，于无声。”两人似乎听出是严谨的声音，而且是在呼喊于无声的名字，于是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谁？”听到有脚步快速的向自己靠近，严谨转头警惕的向后方喊道。

  “严队，是我们。”汪洋喊道。

  “哎呀。”于无声醒了过来。

  “于无声你怎么样？”严谨问道。

  “我头好痛。”于无声用手扶着右侧的额头。“好像起了个大包。”

  “发生什么事了？”严谨问道。

  “我刚刚……跟着那两个……运尸体的黑衣人，好像有人跟我说话，我刚一回头，感觉……有人用手东西推了我一下我的脑袋撞到了墙上。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哎吆……”于无声扶着脑袋靠在墙边说道。

  听完于无声的叙述，汪洋立刻问道：“刚刚我们碰上一个医院的清洁工，他说有个医院的医生刚刚跟他打听太平间的位置，是不是你啊？”

  “我是跟着那两个黑衣人来的，没有找清洁工打听路。”于无声解释道。

  “那就奇怪了。”汪洋喃喃道。

  “你进来多久了？”严谨问道。

  “我跟踪他们进太平间之前，看了一眼手机，我记得好像是的十二点……十几。”于无声用力摇了摇脑袋。

  “现在是12：41。”沈晨看着手机说道。

  “不到半小时，凶手可能还在这里。”严谨立刻安排道：“沈晨，你陪于无声在这里休息一下。汪洋，你跟我进去。”

  沈晨扶着于无声靠在墙角，严谨和汪洋则继续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了两扇铝合金门，上面有一扇大玻璃，但是上面贴着磨玻璃贴纸，看不清里边情况，不过这两扇门并没有关。严谨站在门口，警惕的从门缝中往里边望去，但是里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严谨拿出手机，用夜间拍照模式从门缝中拍了一张照片。当他打开手机照片查看时，却发现了两个与楼上黑衣人相同打扮的人躺在了地上，两人之间还有一张担架床，但是上面似乎是空的。看到手机拍摄得内部场景，两人立刻紧张起来。这两个人躺在里边生死未卜，说明袭击于无声的另有其人，这个人此刻可能还在里边。由于这次行动十分仓促，严谨和汪洋并没有来得及带枪，两人只能一手持甩棍，一手持手机，用手电筒功能照明，准备冲进去。严谨用手指下命令，“三、二、一”。

  就在两人要冲进去的刹那，汪洋突然伸手拽住了严谨。严谨不解的回头看向汪洋。汪洋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墙壁，是电灯开关。严谨点点头，示意汪洋去打开开关，严谨则时刻盯着门内情况。

  汪洋一个快速移动，靠到电灯开关的这个面上去。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门内瞬间如白昼一般，灯光从玻璃窗照了出来，严谨和汪洋也被这突然的光亮闪了一下眼睛。短暂的适应之后，两人分别打开靠近自己的门，分别往门内望去。发现门内十分空旷，门对面是一整面墙的不锈钢橱柜，那是摆放尸体的冷柜。门左边的墙下摆着一张桌子，旁边有一个并不大的文件柜，其他有多余的设施。似乎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两人放心的进了太平间。

  严谨和汪洋分别上前探了探两名黑衣人的鼻息和脉搏，发现两人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头后各有一小滩血，但是血中掺着淡淡的黄白色的液体。担架床上的白布已经掉到了地上，床上空空如也。

  “尸体去哪了？”这时沈晨扶着于无声也走了过来。“难道被人运走了？”沈晨问道。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那个柜子好像没关好。”于无声指着墙上的冷柜说道。

  众人顺着他所指看去，果然有一个冷柜开了一道缝，汪洋立刻上前打开冷柜查看。只见冷柜中的尸体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似乎还有一丝血色，头发、眉毛上并没有结霜，汪洋触摸了一下他的皮肤，还有文都，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放进来没多久。汪洋朝严谨点点头。尸体身上穿着仁义医疗中心的病号服，但是腹部已经被大片血迹浸透。汪洋用手指掀开尸体上的病号服。果然，尸体的胸腹部有一个大大的缺口，虽然看不到里边的情况，但是想必这就是被仁义医疗中心杀害并盗取器官的受害者。

  “怎么不一样。”严谨看着尸体胸腹部的创口说道。这次受害者的胸腹部的切口是一个十字架的形状，胸部被纵行切开，而并非一个“个”形。“难道不是他？”严谨仍不死心，立刻拉开凶手胳膊上的病号服。

  “真是他！”汪洋惊呼道。果然，在凶手右边的胳膊上有一个手术刀雕刻的“X”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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