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渔没有应声，说实话谁也没有想到段青松会做出卖孩子的举动，他不能说是做错了，他只是在破碎的生活中为儿子挣到了一线生机，他是个伟大的父亲。

  “那五两银子，我日后赚了钱再……”

  “别了，就当是认个干娘。我也想有个儿子叫我娘哩。”

  林霜愣了一下，明白姐妹的意思笑出了声。

  ……

  卫家

  吃了饭天色不早，卫真带着老爹去包扎头上的伤口，段青松躺在地上缩着身子，眼泪无声滑落。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哥儿，今日林霜出头，他才明白林霜对他有意，可一切都晚了。他在这世上二十一载，因是男儿身生来不讨喜，只因为卫家给的彩礼多，母亲便把他草草嫁了。

  他对不起他的儿子，更对不起曾经那个早夭的孩儿……若是肚子里这个还是男孩，他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结局……他流着泪抚了抚肚子，像是下定了决心……

  “走水了！”夜半，一声嘹亮地尖叫声把人们从梦中惊醒。

  等人们赶到，卫真正抱着被砸断了腿的赵老二从火海里跑出来。有村民迅速拿了木盆、水桶打了水往火海里泼，可这点水在这熊熊大火里根本无济于事。

  借宿在荀渔家里的林霜也赶了过来，看到着火的是卫家，着急地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不管不顾就要冲进去，被村民死死拉住了。

  “放开我！”林霜痛苦地嚎叫着，犹如一只困兽。

  “轰隆——”随着房屋大梁的倒塌，倒下的还有林霜那一颗怀着希冀的心。她猩红着一双眼，甩开拉住她的人，大步走到卫真面前，薅起她的衣领，抡起拳头砸了下去。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村民们愣了几秒，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把俩人拉开。

  “你在为谁出头？段青松吗？你们是不是有一腿？哦~怪不得你会买那个孩子，怕不是你们奸……”

  “嘭——”卫真还没说完，她就被人踹飞了。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她躺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歪头吐出一口血来，这才看清踹她的是荀渔。

  人们也才看见卫真头发下藏着的脸，有一大半都被灼伤了，黑红的皮肉外翻着在火光的照耀下甚是可怖。

  “闭上你的臭嘴，段旭是谁的种你心里有数！我们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懦弱地样子，自己的夫郎和孩子都护不住！”荀渔睨着眼，看着地上狼狈的女子。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放开我女儿！哎哟……哎哟……”此时赵老二醒了过来，看到女儿被打想要起身，腿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回了神。

  “我的腿！我的腿！真儿，爹的腿断了……不对，我的乖孙女，我的乖孙女还在里面……谁点的火！真儿，你快去……”

  卫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赵老二看到女儿的反应，如同被卡了脖子的公鸡，嘴唇哆嗦着满脸不可置信。

  “是他！是那个小贱人！是他！！！他杀了我的孙女。都怪你，都怪你！”

  发了疯的赵老二爬到女儿身边，一下一下捶打着她……

  这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那冲天的火光争先恐后，像是要烧穿这漫漫黑夜……

  人们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刻，才从灰烬里抬出一具尸体，那尸体焦黑且大着肚子……看到尸体被抬了出来，林霜跌坐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土里。荀渔蹲下身抱住了她。

  “渔妹，他死了，他死了……都怪我！要是我早点……都怪我……”林霜眼泪落了下来，都说女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霜姐，你还有旭哥儿，要冷静。”荀渔感受到肩膀处的湿润，拍了拍林霜的后背。林霜听到旭哥儿的名字，恢复了一丝理智。

  “对，你说得对，我不能伤心，不能给他招来非议……我不伤心。”林霜在荀渔怀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我们走吧，没啥可看了。”荀渔高声道，拉起地上的林霜，飞快走出人群。原本觉得林霜不对劲儿的人暗自撇了撇嘴，什么嘛，这俩人竟然真是来打抱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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