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嗐，我跟你说……”

  荀渔此时有些微醺，看出姐妹想借着酒劲儿抒发心中的不快，便引导着她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林霜是在县里给人看门，前几日她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便与人换班；换班的人不老实，不知跑去哪里摸鱼，导致没人守门，被主家逮了个正着。因为换班的人与那户的管家有些关系，倒霉的就成了林霜。她被扣了半个月的月钱，找人说理又被揍了一顿，险些把活计都丢了。

  “这不是你的错。”荀渔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这不过是因为我无权无势无背景，才会任人欺凌。渔妹，今日我拦着你去帮那个孕夫，你可怪我？”林霜抿了抿唇话音一转。

  荀渔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不知好歹。一个朝代从上到下皆是如此，谁也没办法管，她不是救世主，只是一个普通人。

  “渔妹，那个孕夫，我见过哩，曾经花一样美好……我也想做些什么，可我能做什么呢？与他同为男子的那些人，尚且没有一丝怜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林霜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忍不住有些哽咽。

  林霜的父亲就是连续生了两个哥儿，被公爹整日磋磨，生下她那日父亲就血崩死了。至于她的母亲，从小就身体不好，整日离不开药，是家里最没用最被嫌弃的女儿……就是这样一个病弱的母亲，却努力为她的孩子撑起一片天，最后因为哥哥们的事，活生生气死了。

  林霜的哥哥们在她小时候，被姥爷卖的卖，丢的丢。从小护她疼她的母亲和哥哥们，就这么……她就像个废物，什么也做不了。她想赚好多好多钱，想把哥哥们找回来，哪怕找不回来，也要知道是死是活……

  至于那个人……晚了一步便是一生……她比谁都要痛恨赵老二那样的人，可她什么都不能做。

  听着她的低语，荀渔心里有些堵得慌。这是什么样的世道？女子尚且艰难，何况是那些从出生便卑微到尘埃里的男子，她不敢去想那个孕夫若是再次生下男孩，会有什么后果。

  “霜姐，若是没有缘分，不如放下……”荀渔低低说了声，她看出了林霜那不可言说的心思。林霜听到荀渔的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渔妹你说的对，来，喝。”

  荀渔点点头与她饮下碗中酒。她能做的就是陪好友喝酒解闷，为荀家为苏父撑起一片天，日后再为裴家兄弟找个出路脱去官奴身份。

  至于她自己，荀渔不想去想那么多……上辈子有钱人的日子，她过过了，在末世艰难血腥的日子她过够了，她如今只想有吃有喝平平淡淡。

  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喝到半下午，林霜脸颊酡红双目游离，明显喝高了。荀渔因为身具异能倒是还好。

  苏父他们在厨房搭了板子铺了被子，让她把林霜扶到板子上，安顿她睡一会儿。等林霜睡着，苏父拉着荀渔进了屋，裴季洗了毛巾想帮她擦脸。

  “不用，我自己来。”荀渔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裴季看她拒绝，眼眶有些发红，裴璟和裴卓在他身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我出去走走。”苏父叹了口气，把空间留给他们。

  “怎么了？”荀渔擦完脸，看他们三个那架势像是有话要说。

  “妻主，你日后有何打算？”裴季红着眼眶看她。

  荀渔抿了抿唇，把毛巾放在一边，看样子她和林霜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他们察觉到了她的用意。

  “日后我会为你们想办法脱去官奴身份，你们可自行婚……”

  “妻主就这么讨厌我们？”

  荀渔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季打断了，他听着她的话，心口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痛得无以复加。

  裴璟把头垂得更低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红着眼眶死死攥着拳头，尖利的指甲刺进皮肉里，他却恍若未觉。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裴卓已是泪流满面。

  ——分界线——

  【韶华】

  无论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在封建社会的大环境里，弱势群体都是可怜人。所以女主才会去怜悯那些人，无关性别、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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