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挣开芮锦，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喀狄迦，而是先去踹纳斯克一脚“你?会不会放狠话？不会放别说！”

  纳斯克被踹得有点懵，看着他那张脸好一会，别开视线闷闷走了。

  他们出来，穆邬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纳斯克告状“他打我。”

  瑞尔捂脸“纳斯克…你先过来吧。”

  纳斯克屁颠屁颠跑过去，站在瑞尔旁边睨一眼钟离，得意的勾一下嘴角，又立马严肃。

  这心机钟离远远的都看出来了，他不屑的撇嘴，这种手段都是他玩烂的。

  冷冷看向喀狄迦“奥冉大人，看来您们内部也不是很合嘛，上级对下级的杀意居然也这么重呢？”

  喀狄迦解释“我不是要杀他，我只是觉得，如果纳斯克靠瑞尔才能对奥冉大人忠诚，那他还不如不存在。”

  瑞尔冷笑“喀狄迦，我叫你一声副将你?别把自己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奥冉警告“瑞尔。”

  “啧，知道了。”

  穆邬去找喀狄迦谈话。

  钟离在原地斜站着“说实话，就他这样的，还不如不出现，既想让他像个人，又想让他绝对忠诚，倒不如纯粹一点，只要一个战斗机器，就像纳斯克之前的定位。

  又或者说，我们所有的战斗机器人，在一开始就是这么个定位。”

  奥冉撇了眼瑞尔，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瑞尔别开视线，钟离懒散的笑笑，并不应答。

  奥冉向他走去，脚步沉稳，带着无声的威胁靠近。

  笃  笃  笃…

  钟离看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银白机器人，感觉到体内血液流速变慢，寒意从头顶袭来…炸毛了。

  他感觉头顶有点怪怪的，抬手把头发压下，继续看着奥冉。

  奥冉不为所动“你知道的很多？”

  他摇头“这些是坞呈说的，我想喀狄迦副将应该也知道，他没说吗？”

  “我没有在你的报告里看到这个。”

  “哦这个，我自动将它列为了不可信名单，我现在不过有感而发…您不会当真了吧？”

  他把手拿下，一双桃花眼笑意缱绻，幽蓝的瞳孔倒映着面前的景象，那也是一双多情眸，不过眼底多了份野性。

  “你倒是谁都敢撩。”奥冉没什么情绪，抬手点在他一只眼皮，微微加重力道“你这只眼睛，还要吗？”

  钟离立马怂了“错了错了，奥冉大人，我不会再这样了。”

  奥冉“瑞尔也是跟你学的？”

  他眨巴眨巴“怎么会呢？我可是……”

  “其他将军敢撩吗？”

  所有人皆是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奥冉。

  钟离眯起眼“您指的是？”

  “哈娜贝塔。”

  “哦？”他眉头一挑，再度扬起笑意“只要您想，我愿意为您效劳。”

  “钟离！”

  他们看向发声处，奥冉的眼神危险。

  瑞尔后退一步“奥冉大人，您确定吗？别后悔，他可比我还恶劣。”

  钟离摇头“怎么会呢？我很听话的，绝对遵从奥冉大人的指令。”

  瑞尔“你只听你想听的。”

  他挑眉“你不是？”

  瑞尔想了想，有道理！

  “那就一起玩。”

  芮锦欲言又止“瑞尔，哈娜将军讨厌男型。”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战舰上喜欢人类，按你对我的态度应该也喜欢科研机器人吧？

  刚好，人类，科研机器人，待会还有一个女型的上来，配置齐了。”

  她的表情冷了下来“你们就非得把她们拉进来吗？”

  瑞尔往纳斯克身后躲了躲“我说了，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我相信她是记得一切的。

  你怎么就觉得她不恨他呢？你来到这里本身就不正常，又出现一个与你相似的机器人在她身边，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芮锦冷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骗我的？”

  这话一落，全场寂静，不约而同的看向穆邬，他脸上挂着的虚伪笑容早已落下，她很快意识到不对。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谁知道是不是哈娜将军的计策，让我们觉得…她不想让我回去……

  瑞尔，你刚刚说还有一个女型来着，谁呀？她上来干什么？”芮锦越说越弱，到最后直接转移话题。

  他神秘一笑“应该快了，你等等。”

  话音刚落，升降台升起，里面走出一个机器人，看着比瑞尔都小，不知情的人都在疑惑。

  艾薇的神经主盘不是无法复原了吗，为什么她还出现在这里？

  钟离想到什么“希雅？”

  那个机器人唯唯诺诺的点头，并看向在场唯一的人类“你是钟哥吗？声音好像。”

  钟离点头“瑞尔，解释一下。”

  “那老家伙不是少了一个科研机器人吗？我们还他一个不就是了。”

  奥冉从头到尾都挺沉默的，但他没说话，他们自动当他默认。

  但瑞尔还是主动问道“奥冉大人，您介意多个人吗？”

  “……算了，你离无夕远点。”他是看着钟离说的，人是往他身后走的。

  希雅轻轻碰一下瑞尔“中尉，坞呈说想要见您，还有，谢谢您。”

  瑞尔微微一笑“不客气。”

  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希雅“那…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芮锦很严肃“瑞尔，就算你把她放到这副身体里也没用，科研所里有着他们的‘命灯’，是直接连接到神经主盘上的，艾薇的主盘不亮，他们依旧会知道她死了。”

  瑞尔兴致缺缺“我知道，我就是想要恶心一下那家伙，我可没兴趣跟他回去，总要有个替补的。”

  希雅有些害怕“那我是要去他们那吗？”

  瑞尔“没有，你还是在这，我能搞定他。”

  穆邬应该是和喀狄迦聊完了，走过来“你跟他很熟？”

  瑞尔“没有，不过有交流过一段时间，怎么说呢…有点怪怪的感觉。”

  芮锦“什么感觉？”

  瑞尔“说不上来，就是他刚开始对艾薇和对我都有一种忌惮和…讨好的样子。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是确定了某些东西，对我越来越差，到最后直接把我送走……

  就好像，在我们之中选中了谁。”

  芮锦无法理解“选的是她？”

  “谁知道那傻b想的是什么。”他无所谓的摊手“反正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绝对后悔了。”

  希雅递出一个盒子，说的犹豫又坚定“中尉，这个给你。”

  瑞尔接过“这是什么？”

  “我那个房间能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我觉得这该是你的，还给你。”

  他把它丢回去“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我现在也不需要这个，你既然用了她的身体，那你就顺便把她没用上的脑子补充上去。”

  纳斯克“瑞尔，她的脑子好像是她自己的。”

  希雅有点懵“对哦，神经主盘是我的，只有身体是她的。”

  瑞尔没有任何影响，淡定道“现在都是你的了。”

  纳斯克和希雅对视一眼，点头附和。

  希雅“我该怎么做？”

  瑞尔“看奥冉大人的安排。”

  她这才想起来，还没行礼，慌忙补上。

  “抱歉奥冉大人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奥冉没有计较的意思“嗯”一声后，看向穆邬。

  穆邬“……待会我会安排，你先下去吧，会有人给你清除记忆的。”

  希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清除记忆，但还是点头“好的。”

  瑞尔行礼“奥冉大人，我跟她一起下去吧。”

  “去吧。”

  他带着希雅下去，纳斯克想跟上却被钟离拉回来“在这待着。”

  纳斯克“可是我想一起。”

  钟离“你想个屁，给我在这待着。”

  纳斯克看看他的脸，低头“好吧。”

  芮锦偷摸走到穆邬旁边，小声说“先生，别生气，我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哈娜将军很狡猾的，说不定是她想让你们以为她们不想让我回去，降低警惕，然后偷偷跑过来把我偷回去。”

  穆邬没什么情绪的反问“那你会跟她回去吗？”

  芮锦不说话了，讷讷站在一旁。

  穆邬离她远了些。

  *

  瑞尔把希雅带去消除记忆后，交待两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门后站了很久。

  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奥冉上面接收到消息：瑞尔中尉出现在刑罚区，我们没有收到他下来的消息。

  他回：随他去，看着点就好。

  下面的机器人：收到。

  然后看向面前冷淡的机器人“中尉，请。”

  他周围把他围得严严实实的机器人退去，站到两边“中尉，请。”

  “嗯。”他向前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坞呈门外。

  那些机器人们早已离去，只留下那个联系奥冉的机器人跟着他。

  瑞尔一步步向前走着，视身后的机器人为无物，但那个机器人兢兢业业的跟着，寸步不离。

  他们在一扇门外站定，瑞尔回头“你在外面待着。”

  他行礼“中尉，奥冉大人让我看着点你。”

  瑞尔“我不会有事。”

  他无动于衷“但是我要看着你。”

  瑞尔放弃沟通，转身进去，他亦步亦趋的跟上，然后就被一脚踹出来，懵逼的坐在地上。

  大门在他面前关闭，发出“砰”的一声。

  他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科研机器人…力道这么大吗？”

  旁边的机器人“行监长，他被改造过。”

  行监长“…哦。”他跑去上报消息了。

  说了一大堆控诉瑞尔，然后只得到一个：随他。

  行监长：……难过.jpg

  *

  “找我干什么？”

  面前低着头，浑身凹陷、破损、线路绷断，全身不受控制间段性抖动的机器人抬起头来，屏幕上光点闪动，表情有些破碎，却还是在看见来人时，扬起一抹淡笑，声音被电流撞得破碎，却听得清晰。

  “你来了。”

  “找我干什么？”

  他似要把眼前人刻入脑海，一瞬不移的盯着他“没什么事，只是想见你罢了。”

  瑞尔不再废话，转身离去……

  “等等——”刺耳的滋啦声划破刑房里的幽暗，他连忙止声。

  瑞尔打开灯，平静转身“没事，我就走，想好有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我错了。”

  “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无意义的道歉的，我要听我不知道的。”

  他顿了一会“你想知道什么？”

  瑞尔重复一遍“我要听我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

  “那就都说，跟钟离说的那些就不需要再说了。”

  他停顿得更久了，屏幕上的雪花更多，掩盖住他的表情，一片花白“那  你能让我死的快点吗？”

  “等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可以。”瑞尔的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眼神巡视，观察着周围的布置。

  “那，你想知道我怎么得到朔暝的吗？”

  瑞尔的视线终于落到他身上“说说看。”

  他点头，看着他，缓缓叙述“我是在一次跟着那些战斗机器人出任务时见到的他，我们负责收集果实，寻找水源……”

  “废话少说，他们把你丢了自己回来，然后呢？”

  瑞尔没兴趣听他拖延时间，拿出一管淡绿色药剂晃了晃“你应该犯过瘾了吧？被打成这样，还要承受痛苦，双重折磨。”

  另一只手又拿出一管药剂“我想你不喜欢那份幻觉吧？我可以帮你解脱，如何？”

  （摆脱幻觉？）

  虽然他喜欢瑞尔，但也了解他，他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既然只有幻觉，那么那些疼痛依旧会存在，甚至更强，按他现在的情况，大概会疯吧。

  “然后，我遇见一个人，我不清楚他是什么，但听声音，是男的，全身被黑雾笼罩，就像朔暝一样。

  他自称‘暗主’，他帮我的理由是：我看起来是个合格的痛苦制造来源。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您需要这么多痛苦？

  他说：因为这样，我才能找到那个，足以承载朔暝之人。”

  瑞尔“你不是也可以？”

  坞呈“那不过是个未开灵的分身，他要承载的，是本体。”

  瑞尔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这些“记忆储存器”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朔暝“他要这个人干什么？”

  “不知道，但他似乎对这有一种执念，每一次出现，都问我：有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人？

  我一概回答他：没有。”

  瑞尔不知为何感受到强烈的危险，悄声后退，胸前的紫鸢花早在进来前就没了颜色，他不想让这恶心的家伙看到……

  “你在害怕吗？瑞尔。”不知为何，他那破碎的电流音，变得有些虚幻“你想知道他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按下门旁的按键，没有反应！

  “我其实，很早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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