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尔嘲讽地看着奥冉，嘴角勾起挑逗着他的底线，“不过，我要是死了，您想知道的，就永远没人能告诉您了。”

  奥冉看着这张和那个无夕如出一辙的表情，手背上的光刃形成

  “既然你这么爱笑，就永远笑着吧。”

  光刃发出的灼热在变成人类后变成了滚烫的热意，马上就要割破瑞尔的脸。

  “您不想知道无夕的过往吗？”奥冉的手停下，听他继续说道

  “这段记忆的时间跨度很大，几乎包含了人类世界的所有信息，他后面还参与了人类之间的权利斗争中，还走上了最高，像这样的人，所能知道的东西很多。”

  奥冉的手渐渐放开

  “他还学过心理学，我观察过周围的机器人，和他学的东西大差不差，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要有自己的情绪，又为什么我们下意识的动作和人类差不多？还有我们的身形，和我在记忆里的人类身体结构差不多，甚至我们的身体结构几乎是在他们眼里的完美肌肉线条分布。”

  “你觉得这些我们没有想过吗？如果你没有什么有用的，你，还有纳斯克，一个都别想死。”奥冉虽然放开了他，但是他的剑移到了他的脖颈处。

  有时候死，比活着更轻松。

  “我有一个猜想。”瑞尔用两根手指移开奥冉的手，“我是一个他的记忆储存处，他把那些快要忘记却又不想忘记的记忆存放在我这，而且最近好像还出现了一些之前没有的。可是我已经被制造出来了68年，而我的记忆里他最老的一幕，是一个青年男人，按照人类的寿命来说他应该已经很老了，或者已经死了……我们的组织存在了多久？”

  他看向穆邬

  “不知道，没有机器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各位将军也不知道。”

  “啪，那就来一个大胆的猜想吧，”瑞尔拍手，面色阴沉

  “他从组织初期活到了现在，并且一直在往奥冉大人您的战舰上，塞一些看似无用却有用的机器人。他躲在背后看着我们在底层挣扎，当我们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出手阻止，或许这是对他自己过往的惩罚。但是啊……这TM关我什么事？他自己厌弃自己的过往，跟我有什么关系？”

  指甲陷进肉里，带来的疼痛让瑞尔勉强保持冷静。

  他看向穆邬“像这样的机器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穆邬沉默，奥冉挡住他的视线“你目前还没有说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的那些话除了证明组织里有一个人类活到了现在，什么用都没有。”

  “真的没用吗？”瑞尔笑着反问，“如果这个战舰上真的有个和我一样的机器人，而且制造出来的时间的比我早，这不就证明了，我们的组织是由人类成立。甚至，我们只是他的玩具，一堆有用的玩具，我们按照他的想法在宇宙中，做着他让我们做的事。”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转移了话题，

  “你们知道无夕为什么会那么天真吗？明明另一个她很成熟，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一直在说着让我们不要欺负她，甚至还学着你装高冷。”他抬头一眼奥冉，见他没反应继续说

  “虽然没学多久就不行了，就变回跟小孩一样的性格，她一直说着，‘我是她，她是我’这样的话，但是啊，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保护好自己，她想的永远是无夕。

  无夕之前的样子，你们都见过吧，当她头上出现黑头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开始悲伤，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害怕周围的人会讨厌她。每一次另一个她出现的之后，她的黑发就会多一簇

  而另一个她给我的感觉，她，不太想出现。她知道她每次出现，无夕就会出现一些心理问题，所以她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很强大，让我们知道，小无夕也是有人罩着的，让我们顾忌她的存在，不敢欺负她。她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着小时候的自己，即使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想，当初无夕愿意跟您回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句哥哥，而是您说的那一句‘如果你害怕战舰上的人欺负你，你大可以来找我’，这句话给了她安全感。她们很怕被抛弃，很怕再受到欺负，或许这和她之前的经历有关……”

  “我们先别谈无夕，你先说说，那个人类往奥冉大人战舰上塞一些看似无用却有用的机器人是什么意思？”

  穆邬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安的感觉，果然

  “您觉得芮锦是怎么来的？她一个副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爱上一个男型？哈娜将军又怎么可能毫不犹豫的把她赶出来，她可是哈娜将军最信任的手下，她不可能不给任何机会，就放弃她。而且又为什么刚好，她来到了这里，还在底层做一个表演者？”

  “这些东西我都问过她，她的回答没问题，反应也没问题。”穆邬不笑了，跟着奥冉盯着瑞尔。

  他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去问问她，她选择战舰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或者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穆邬沉思“这些东西都是你脑子里的记忆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观察到的，之前每一个准备打我的机器人都会有个人跟他说些什么？或者突然愣一下。然后我就能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这样好提前躲开。”

  他捡起地上纳斯克留下的果子，啃一口，嘴角翘起。

  （真甜）

  穆邬看着瑞尔啃果子，表情复杂“那纳斯克呢？你觉得他是怎么来的？”

  瑞尔啃果子的动作一顿，继续咬下，咽下那一口他才说“能怎么来的？如果他想放在这里的话，早就放了，不会去其他战舰上轮一圈再过来了。”

  他看了看果子（啧  真烦，吃不下了。）

  丢掉

  “像他这样的应该也不止一个，但他应该是最成功的一个，也是最失败的，在来到这里之前没有机器人能掌控他，那个人觉得他就这样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派了康贝那个蠢货过来做最后的尝试，结果呢？”

  瑞尔耸肩，冷笑“什么都不剩下。”

  穆邬和奥冉对视一眼，“你说的对，像你这样的机器人不止你一个，我也是，我也有一部分他的记忆。”

  “我猜出来了，你对于人类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你的记忆应该是他小时候，或者他谈恋爱时候的吧？”瑞尔眯眼笑

  穆邬点头感叹“你说的没错，都有一部分，还有一段他的妻子在他怀里死亡的场景。”

  瑞尔脸上的笑容消失，蓝色的眼瞳完全露出来“他的妻子，死了？”

  随即又点头“也对，都活了那么久了，不可能所有人类都是能够活这么久的。”

  “你好像很震惊的样子，她死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头“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我记得他们的感情很好，几乎可以说是…没了她活不下去的地步，那个人应该死不了，不然应该会跟着她一起离开。”

  “怎么得出来的？”奥冉开口

  “我猜的。”

  脑中

  “可信吗？”

  “他说的一些东西和我们的猜想重合……或许是真的。”

  “他说的很多都是他的推测，没有实质性证据，记忆在他脑子里……”

  瑞尔看着他们俩猛然对视一眼，随即转向他，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如果你们要提取我的记忆请随意，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会发现。”

  “怎么说？”奥冉

  “他对他的记忆保护得很好，在考核前我也只是零星的看见一些片段，考核后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能看见里面所有的东西，而且，偶尔还会增多。”

  “里面大概有什么东西？”穆邬

  “人类的记忆，关于精灵的知识，还有一些……”瑞尔的表情耐人寻味“各个战舰上的八卦。”

  穆邬挑眉，重新扬起微笑“比如呢？”

  瑞尔和奥冉都怪异的看着他，他们说

  “别学芮锦”

  笑容卡住，“我觉得那些八卦有点用，可以帮我们更好的了解其他战舰上的事情。”

  “重要的信息不可能放在我这，况且那些都是已经过了很久，就算你们现在知道了也没用。”瑞尔摆手表示不想聊这些

  “我虽然不是第一个，但我应该是最后一个了。他，还在往我脑子里灌输记忆，我差不多已经看完了他的整个人生，下一步，他会怎么做，我不知道。”

  他眼里的恐惧不像假的，他在害怕，对未知的未来，恐惧。

  他的过往太过痛苦，以至于他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满是愤怒和恐惧，他不怕死，他怕他会变成别人，这样的话……

  “或许他想要看的，不是我们在底层痛苦挣扎，”穆邬向他走近，低头，瑞尔抬头看着他瞳孔微缩，

  “他想看到的，是你在无边的痛苦后得到救赎，后痛失所爱，失去你悲惨生命中的唯一一道光，就如同，他一样。”

  瑞尔低头让半干的头发挡住他的眼睛，“你说的对，他的父母在他上学的那段时间死亡了。”

  “这我倒是没有”穆邬看着他的头顶

  有点想摸

  “这是最近才出现的记忆，可能他已经释怀了，或者不再想回忆，他的母亲为了救他死在他怀里。呵呵，呵呵呵”他捂着脸抬头，把头发撩起像个疯子一般的笑着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要去找他在他面前一遍一遍，重复他母亲在他面前死亡的场景，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所爱之人在怀中逝去，这种感觉一点很痛吧…啊？哈哈哈哈”

  他瞪大眼睛，眼底的疯狂和怨恨快要溢出来了，他把他的弱点摆在他们面前，至此，他再也无法逃脱这里。

  不过在知道这些之后，瑞尔就没想着要跑，他要让那个该死的人类

  生  不  如  死！

  奥冉做了穆邬想做但没做的事，他感受着手下柔顺的触感，笑了

  “加入我们的计划，为我效力，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瑞尔看着他的笑，眼底疯狂收回，换上疑惑，不过他没蠢到问出来，他思考了一会

  “我要一个房间。”

  他们两个疑惑的“？”

  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没什么想要的，除了我刚刚说的事情，我要一个没有芮锦插手，也没有一堆监控摄像头窃听器的房间！”

  穆邬尴尬，“知道了，还有什么？”

  瑞尔歪头，脱离奥冉的手“让我想想……哦对了，我之前和纳斯克去无夕房间的时候，她的房间变成了一小片草原，她好像可以创造或者转移一个小空间。”

  “……”虽然很震惊但是

  “你是怎么转到无夕那去的？”

  “啊？”瑞尔那双蓝色眼睛中满是疑惑，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想到我就说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又从地上捡一个果子，啃起来。

  “没有，继续说”奥冉

  “她…可能和那个背后的人类有关，之前有一段记忆…额”他捂着头蹲下

  “你怎么了？”穆邬蹲在他旁边看着他。

  他低着头，穆邬甚至可以看见他脖子上青筋，和紧绷的肌肉，双手抓着头发，似乎觉得这样脑子里的疼痛就会减轻，他强忍着疼痛

  “我说不了！”

  穆邬掰开他的手“别拔啊，会秃的。”

  瑞尔甩开他的手，跪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剧痛减轻，但是残留的痛感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大口呼吸着，怒火涌现，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地面

  “该死的人类！”

  “接着说无夕”

  瑞尔睁大眼睛抬头，嘴巴张开，不可思议的看着奥冉冰冷的脸，就连穆邬都看向他。

  看着奥冉不容拒绝的表情，穆邬拍拍瑞尔的肩膀“继续吧”

  他又不敢置信的看向穆邬，然后…又捡起一个果子啃起来。

  奥冉看着他啃了一个又一个果子，就是不说话，想动手，手上的光刃开始凝结。

  穆邬起身，挡住奥冉“大人冷静，冷静他现在情绪不稳定。瑞尔，快说啊。”他转头使眼色

  瑞尔把头发撩起，穆邬以为他要开口时——继续啃，跟个仓鼠一样，脸鼓鼓的

  “我饿了。”

  穆邬看着一地的果核，在看看瑞尔瘦小的身子“你吃了这么多还饿？”

  “嗯”点头

  “说话”

  “我又说不了，你让我说什么？”瑞尔翻了个白眼

  “你是说不了跟记忆有关的，无夕和他的又不是不能说。”奥冉的光刃已经凝结好，随时准备出手。

  瑞尔眨眨眼“是吗？好吧”

  他站起来，把最后一口咽下，“我怀疑那个人能活这么久和她有关，不是所有人类都能在宇宙中生存，而她的能力甚至可以把我变成人类，还有那个不知何来的空间……很真实，不像是幻境。

  可惜她现在失忆了，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能问，一旦她情绪激动，另一个她就会出现，到时候，她大概会离开。”

  “为什么她会离开？”奥冉

  “一般来说，一个人失去一样东西，第一反应是找回，而她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要找回记忆这种话，还试图给自己找一个新哥哥。”他瞟一眼奥冉的面瘫表情

  “所以我想，她的记忆就是她自己弄没的，目的是要重新开始，培养自己的性格，她那天说‘来对了’，就是觉得在我们这里培养出的性格，会符合她想要的。”

  “先破后立？这是什么性格？”穆邬思考

  “果决，霸气，她可能曾经很多次想要解决一个麻烦的事或东西，却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怜悯，而放弃，或者没有做彻底，后面麻烦卷土重来，她依旧心慈手软。于是她变成了这样试图改变自己，性格这种东西有先天因素，但是主要是后天的形成。”

  瑞尔抬头仰望着这位战神将军“或许您的性格正是她想要的呢，奥冉将军，宇宙海盗组织里无人能超越的战神……”

  目光虔诚，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神明，穆邬都打算出声制止瑞尔的“红杏出墙”了，但是下一刻

  “不过你不太适合当她的哥哥，你太凶了。”瑞尔转身坐下又开始啃，独留奥冉站在那里跟块木头一样，脸色阴沉。

  他吃完一个果子，在奥冉发飙前说“还记得我的记忆吗？那位父亲把他养的很好，他也很严厉，但他懂得倾听孩子的想法，懂得引导孩子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要是他们没死，或许我们不会存在。

  有时候情绪的波动对性格的影响很大的，有可能上一刻他是一个活泼开朗大男孩，下一秒他就是一个阴沉冷漠的木头。”

  奥冉斜眼看他“你没完了？”

  “别那么敏感，我没说您。”瑞尔啃着他的果子，抬眼看他，笑

  穆邬打断他们之间的视线争斗，微笑着说“行了，我们在聊正事，怎么又聊上带孩子了？”

  “嗯，那我们来聊聊芮锦吧，我记得那个男型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穆邬瞬间严肃脸。

  “不能说”桃花眼眯起，漏出一口白牙。

  穆邬盯着他，瑞尔感觉到危险，站起来

  撒丫子跑！

  “有件事我刚刚没说，纳斯克要在大厅里唱歌。”穆邬看着瑞尔僵硬转头，笑容转移

  瑞尔站好“他唱歌跟我有什么关系？”

  “情歌”

  他尴尬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哦～情歌呀，那你猜是跟谁一起的？”瑞尔挑眉，穆邬眼睛地震

  （芮锦也在外面！）

  奥冉挡住他们出逃的路，“会还没开完。”

  瑞尔微笑行礼“大人，您觉得是谁给的歌？”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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