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琦将她揽回怀里，给她重新整理好毯子。

  乔茜眺望着远处，眸中微微失神。

  “那就是云行山，我已经把那块地皮承包下来了。如果真像云霄婆婆说的那样，我将永远不会下山，它会是我最后的归宿；如果婆云霄婆说的没有用，我也将死在那里，它还会是我的归宿……”

  身体被拥紧。

  乔茜蹙眉道：“你勒到我了。”

  见他半点没有松手的样子，她轻咳几声，成功引得他放手。

  乔茜侧看向他，只觉他凉凉的眸子竟深沉地定在自己身上。

  虽说不上失魂落魄，却也黯然。

  她诧异中捎带几分叹息。

  风呼啸过车身，乔茜靠在他肩头，缓缓闭上眼睛。

  接下来一段时间，乔茜暂时在道观居住。

  但在道观里居住，诸多不便。

  一是道观设施简单，生活条件各方面都比较简陋，做什么都麻烦。

  二是她头痛症状时不时复发，即使注射了止痛药剂，在疼痛难忍下，总归会产生些噪音。

  这很影响道观里其他人的休息。

  于是在程琦权势及财富的作用下，山上所有住户在一夜之间全部搬走，包括牲畜。

  乔茜在山上寻了一处地，让云霄婆婆帮忙相看。

  在确定风水不错后，便开展奠基仪式。

  她决定为自己建造一座新房子。

  等新房子建造完成，就从简陋的道观搬出来。

  说来也怪，随着多日来的独居，乔茜头疼次数也逐渐减少。

  随行医生说，她脑中的肿瘤生长速度大大减缓。

  她的生命预计可从一开始的六个月，延长至三年。

  这短暂的期限。

  乔茜湿汗淋淋，精神对抗痛感，直至虚脱。

  终于熬到脑中疼痛停止，她眼珠转动，落在程琦光洁的下巴上。

  在休息了一会后，乔茜感觉恢复了点力气，便推了推他。

  “我头已经不痛了，你放开我吧。”

  程琦闻言起身，将毛巾浸湿在热水中，给她表面的汗擦拭干净。

  乔茜双眸直视着他。

  从他冷淡的面容实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程琦将内心的情绪收敛得很好，只流露出他想要表达的情绪。

  或许就是这样，她才会看错眼。

  程琦顶着她探究的目光抬起头，与她对视。

  他淡淡道：“我有事，今天就要走。”

  乔茜嗯声。

  她侧躺着，眼神穿过他，看向了门外。

  门外光线充足，金光投射出的明暗对比非常强烈，让她很想出去晒太阳。

  不过她浑身出汗，感觉黏糊糊，最好还是要先洗个澡。

  程琦却像是在等她问些什么，连手上洗毛巾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乔茜注意到他一瞬不眨的目光，赶忙道：“你走之前，能帮我把洗澡水放好吗？谢谢。”

  程琦眸子霎时沉了下来。

  乔茜微错愕地支起身体，“你不愿意？好吧，我自己去。”

  就在她起身之后，程琦动了。

  他强搂过乔茜，声音贴着她头顶传来，“你就没别的想对我说？”

  乔茜愣了一瞬，像是明悟了什么道：“那你，注意安全。”

  程琦放开她，本就凉薄的目光幽暗得生冷。

  乔茜想了想，他这么多些天来各种繁忙奔波好像都是为了自己，便再加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乔茜眼见程琦眸子没那么吓人了，拉过他的手臂，“能去放热水了吗？”

  程琦淡淡扫视她手上的动作后，转身出门去了。

  乔茜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乖乖去放热水了，便跟在他身后。

  她扶着墙壁，出了房间。

  光照温暖，但山上的风将她湿冷的衣服吹得生寒。

  乔茜想着要不要回去时，就见上山来的方向多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金甜看到乔茜，身影似风，冲了过来，“茜茜。”

  乔茜见金甜要抱自己忙止住她：“别，停。”

  金甜隔着她几步，生生卡停。

  她泪眼婆娑地与乔茜对望，无语凝噎。

  乔茜解释道：“我刚出过汗。”

  金甜闪动泪眼：“你又痛了？”

  乔茜淡笑：“次数已经很少了，今天就两次。”

  金甜唰得眼泪流下来。

  乔茜赶忙上前，隔着袖口扶起她的脸，“甜甜不哭，我要伤心的。”

  金甜吸鼻子：“你住这里真的有用吗？”

  乔茜抱住自己，感受了下清新的空气。

  她笑道：“应该有用的吧，哈哈，医生说我肿瘤长不动了。而且比起做手术，化疗掉头发，我宁愿像现在这样。”

  “乔茜。”

  乔茜看到姗姗来迟的单奕凯和楚耀，眸光悠悠，嘴角扬笑。

  单奕凯拎了拎手上水果，“给你带了点东西。原谅我们这么晚才来看你……”

  说到这个，金甜气愤地拉过乔茜。

  “你知道吗？就前些日子，你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想来看你的。但山底下全是程琦的人，他们见到我们就赶，还威胁我们，说如果我们偷偷上山的话就把我们全抓了。我真的火大。后来罗昱带人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好家伙，他们直接亮枪了。”

  乔茜安慰道：“没关系，现在山下已经全部换成我的人了。你想上来就上来。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

  她抬头正见程琦走出浴房。

  程琦冷漠地抖着袖口，一身上好的西装湿了大边。

  不看表情，光看造型的话，有些狼狈。

  程琦望过来，对她淡淡道：“好了。”

  乔茜点头问：“你现在要走吗？”

  程琦凉凉的目光扫过她身旁一众人，不走反是走向乔茜。

  乔茜见他气势汹汹而来，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吓坏她的朋友，当即上前几步。

  她压住他的身体往山路口去，“我送你。”

  程琦被推着，直到下山石阶处。

  乔茜笑着欢送：“走吧，下山。”

  程琦眸子紧盯乔茜，脚步没有丝毫的移动。

  乔茜双手交叉在身前，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听着呢。”

  程琦低垂过眼，食指触碰在她手上。

  乔茜明白过来，伸手回握他的手：“好了，还不走吗？”

  程琦抬眸看她，手上带力拉近她。

  乔茜偏开目光，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等着她的几人上。

  眼见程琦越靠越近的脸，乔茜后退，错开了他的呼吸。

  在他变脸前，乔茜抱住他，顺着他的背。

  “好好好，你快去忙吧，别再耽误下去了哈。”

  程琦箍紧乔茜，唇瓣轻轻落在了她耳上。

  “我会尽快回来。”

  一拥便放，他迅速回身，顺着石阶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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