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落入海里的劳斯莱斯里，主驾驶的霍景琛因为剧烈的撞击，头部受创。

  忍着强烈的痛感和眩晕感，霍景琛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拼尽全力震碎了车窗，在从迅速下沉的车里逃出来的那刻，体力不支，意识也慢慢模糊了起来。

  身体在渐渐下沉，霍景琛在跌入黑暗里的最后一刻，恍惚中看到有人向他这边游来。

  透蓝花钿，海藻长发，鱼尾......

  慕允棠在霍景琛彻底失去意识的那刻拉住了他的手，摆动鱼尾吃力地抱着人向上游，后跟过来的慕司祁游过来搭上了手。

  几分钟后，慕允棠在哥哥的帮助下将人送回了岸上。

  霍景琛额际的鲜血淌至鬓间，昏迷不醒，慕允棠一边给人做着急救，一边颤抖着声音唤他：“阿琛？阿琛，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快醒醒。”

  泪水不住地从通红的杏眼里流出，划过脸颊，化作一颗颗白皙圆润的珍珠滴落在霍景琛的胸膛上。

  慕允棠一遍遍地做着人工呼吸，一遍遍无助地唤。

  海滩上的路人听到动静很快围观了过来，有人拨打120  ，有人叫喊寻救援，有人看到慕允棠落泪成珠的神奇现象，惊讶出声：

  “天啊，她竟然可以落泪成珠？是美人鱼吗？”

  “看，她竟然还有精灵耳，脸上还有特殊的图纹。”

  “不会就是美人鱼吧？诶诶，她沾水的腿上好像有鱼鳞显现。”

  “可是她没有鱼尾啊，不会是什么妖怪异类吧？”

  “管她是什么，就冲着她的长相和落泪成珠的能力，录下来发网上绝对博眼球。”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人们开始拿出手机，相机对准了慕允棠。

  余晚乔赶过来的时候，闪光灯差点刺瞎她的眼，看着好友和慕司祁的模样也是怔愣了会儿，而后回神，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不能任由路人拍照发到网上。

  她迅速将手上的防晒衣丢给了慕司祁，一边挡住部分路人的镜头，一边打电话给她哥让人多派几个保镖过来。

  现场纷乱不已，慕允棠仿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是红着眼机械地给昏迷着的霍景琛做急救。

  慕司祁背对着人群，用防晒衣挡住了妹妹的脸。

  几轮人工呼吸过后，霍景琛咳出了几口水，健硕的胸膛开始起伏，救护车的声音也从不远处传来。

  慕司祁扯了扯慕允棠，看着她脖子上的紫海螺递给了她一个眼神，慕允棠会意，最后确认了一遍霍景琛的状况后，转身和哥哥一起回到了海里。

  几分钟后，人群再次喧闹起来。

  “看呐，那边的礁石，她真的是美人鱼，尾巴透蓝色的，好漂亮。”

  “天哪，我还以为美人鱼只是童话里的生物呢，没想到真的存在。”

  嘈杂的声音灌入耳里，在脑海里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躺在岸上的霍景琛睁开沉重的黑眸顺着人群的声音朝海中心的礁石看去。

  落日余晖下，美的像精灵一样的慕允棠蜷着透蓝色鱼尾坐在礁石上，手里拿着紫海螺递到了唇边，随之一阵悠扬凄美的声音传来。

  伴着凄美的音乐，人群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来，余晚乔惊奇地发现周围的人纷纷倒地昏睡了过去，手里的手机也跟受到了什么磁场干扰一样迅速黑屏。

  慢慢地，整个海滩除了余晚乔和霍景琛，其他人都昏睡了过去。

  海滩彻底安静了下来，惟有凄婉的曲子在海滩上空飘扬。

  海滩角落的一位垂钓老人听见曲子愣了愣。

  《人鱼之泪》......

  几百年没有再听过的曲子，竟然在人类世界听见了？

  老妇人缓慢地掀开了头上的黑袍帽子，浑浊苍老的眼睛追寻曲子的发源地，眼神悠远而深邃。

  一首曲子过后，礁石上的慕允棠收起了紫海螺，跳入了海里。

  过了一会儿，停滞的海滩活跃了起来，人们仿佛忘却了刚刚目睹人鱼存在的事情，注意力回到了车祸上。

  救护车的声音再次传来，霍景琛最后看了一眼海中心慕允棠待过的礁石，而后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凌晨三四点，医院

  病床上阖着双眼的霍景琛睫羽颤了颤，慢慢从手术的麻醉中清醒了过来。

  黑眸渐渐变得清明，霍景琛微微扭头，在床边看见了熟悉的小人儿。

  慕允棠看起来很累，也不知道在床边守了他多久，脸上的特殊图纹和精灵耳消失不见，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样子，此时正闭着眼补眠，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右手。

  霍景琛心里一阵发软，就着和她交握的姿势，慢慢从病床上撑坐起来。

  正准备伸手将小姑娘捞到床上来睡，慕允棠听到动静却先惊醒了过来。

  霍景琛薄唇微勾，嗓音因为刚从麻醉中醒来，还有些低哑，带着歉意：“吵醒宝宝了？上来睡吧？嗯？”

  男人嗓音刻意放温柔轻松，慕允棠却瞬间红了眼眶。

  和霍景琛对视的那一秒，扑入男人的怀里，声音哽咽：“阿琛，你终于醒了，棠棠以后不要惊喜了，你不要像昨天一样吓我了好不好？”

  小姑娘的声音让霍景琛心疼得不行，微微使力将慕允棠整个人抱入怀里，一边亲吻她，一边安抚地顺着她的脊背。

  “不会了，阿琛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昨天吓着宝宝了对不对？”

  慕允棠泪眼朦胧地点头：“我，我害怕，阿，阿琛会，会跟阿爸一样，再，再也见不到了。”

  霍景琛心疼得无以复加，不住地亲吻小人儿的眼睛，樱唇，连声安抚：“不会的，阿琛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吗？乖，不哭了宝宝，哭得阿琛心都碎了。”

  “呜呜呜，才不是好好的，头上都缝针围纱布了，棠棠看得都要痛死了。”

  慕允棠埋着男人怀里呜呜哭，将男人昏迷的这些小时内她的心疼，担忧和焦灼全都宣泄出来。

  霍景琛抱着怀里的小姑娘耐心地应声，轻柔地哄。

  半个多小时后，霍景琛胸前的病号服一片濡湿。

  伸手摘下女孩睫毛上挂着的小粒珍珠，霍景琛黑眸渐深，对待珍宝般亲了亲已经哭累到睡着的慕允棠。

  难怪小姑娘有那么多秘密要瞒着他，

  原来他的宝贝，是一条会掉珍珠的漂亮小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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