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柳絮的心都忐忑不安。

  好害怕嫁接的胚芽不好，给邢如意的果树造成减产。

  后来一想，这没科学根据啊，王师傅会不会在忽悠人？

  这种荒诞离奇的绝技，从来没听说过。

  一定是骗人的。

  这么一安慰，她竟坦然起来，不当回事了。

  三座梯田，桃树，梨树，枣树，苹果树，杏树，成千上万棵，需要嫁接很久。

  胚芽都是从外地运来，因此，柳絮在疙瘩岭足足待一个礼拜。

  七天以后，王师傅慌慌张张跑进邢如意的办公室，他的样子焦急而又彷徨。

  “董事长，不好了！柳絮那丫头……根本不是黄花大闺女，经过她嫁接的果树，统统没有发芽。”

  “你说啥？”邢如意一愣，好在办公室里没别人，只有二壮在旁边。

  “柳絮不是黄花大姑娘，经过她嫁接的胚芽大多没成活，就算成活的也不能用，胚芽又弱又小。”

  “这不可能！”邢如意猛吃一惊。

  王师傅早上起来，去拆那些胚芽的薄膜，撕开一瞅，就发现不对劲。

  其她姑娘经手的胚芽又嫩又绿，柳絮经手的那些却又弱又黄。

  他相信祖传的秘方没有错，唯一的错误，是柳絮早就失身，不是大姑娘了。

  “董事长，请您相信我，我嫁接的果树最起码有几万颗，从没出过错，我敢用脑袋保证，柳絮不是黄花大姑娘……。”

  邢如意差点栽一个跟头，恨不得抽老王两个耳光。

  他去年这个时候为姑娘诊治，检查身体，柳絮还是处女呢。

  老王你是不是搞错了？

  使劲将怒气向下压了压，他说：“王师傅，你先别着急，经过柳絮嫁接的果树，有多少棵？”

  “一百多棵吧，大概两亩地。”

  “这两亩地能不能挽救？”

  “可以，重新嫁接就行了，不妨事。”

  “你确定，没嫁接成活的果树，真和柳絮不是大姑娘有关？”

  “董事长，我可以对天发誓！祖传秘方，绝对准确！！”老王立刻举起三根手指保证。

  柳絮是不是大姑娘，和他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果树成活率达不到，邢如意会扣钱。

  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邢如意点点头：“好！既然这样，你再嫁接一遍就行了，重新找个姑娘配合！二壮，你跟王师傅到田里去瞅瞅。”

  “是！”李二壮领命，马上跟王师傅去了田里。

  上去梯田，二壮仔细瞅瞅，发现那些胚芽果然成活率不高，扑通！他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傻了。

  柳絮为啥不是姑娘呢？她啥时候失的身？难道有相好的了？跟人同居了？

  那我咋办？

  在他的心里，柳絮是那么冰清玉洁，宛如仙女，她咋就失身了呢？

  二壮的心里打翻五味瓶，十分纠结，整整一天，他干活儿都没力气。

  傍晚下工，柳絮在一帮小姑娘的簇拥下准备返回宿舍。

  还没下山，就被二壮拦住。

  “柳絮，你停一下！！”

  “二壮哥，你有事？”柳絮一愣。

  “嗯，你们几个回家吧，我跟柳絮有话说。”二壮冲其她姑娘吩咐道。

  姑娘们嘻嘻哈哈离开，山道上只剩下他跟柳絮。

  “二壮哥，咋了？”柳絮问。

  “妹子，我问你一件事。”

  “您说。”

  “你还是不是大姑娘？有没有失身？目前是不是处女？”

  哪知道话声刚落，柳絮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结结实实抽在他的脸上。

  二壮被抽懵了，滴溜溜原地转仨圈儿，站定以后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你……打我干啥？”他捂着脸问。

  柳絮气得眼珠子瞪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我有没有失身，是不是处女，跟你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柳絮气得不轻，也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大男人，竟然当面问她是不是处女，简直丢死人了！！

  二壮说：“因为我喜欢你！你是不是姑娘，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我就娶你，不是的话，我就不能娶你！因为我的梦中情人是仙女，必须冰清玉洁！！”

  柳絮怒道：“哪个要你娶我了？自作多情！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的确，柳絮从没瞧上过二壮。

  二壮跟邢如意没法比。

  如果说邢如意是义薄云天的关公，那二壮就是关公旁边的周仓，扛的那把大刀……上面落的一只苍蝇。

  俩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二壮一跺脚：“你……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没有成婚就偷汉子，败坏门风！！”

  柳絮闻听更加生气了，差点啐他一脸唾沫。

  “李二壮，我守不守妇道，有没有廉耻，是不是偷汉子，都跟你没关系！也不会败坏你家的门风！

  本姑娘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柳絮的眼睛里含着泪，终于明白秘密泄露的原因。

  必定是果树嫁接的那些胚芽，让王师傅看出了端倪。

  但是她不后悔，对邢如意的爱也义无反顾。

  “告诉我，那男人是谁？我去宰了他！宰了他！！”李二壮嚎叫起来，好像最心爱的宝贝让人抢走一样。

  柳絮说：“没必要让你知道，跟谁恋爱是我的自由，婚前同居也是我的自由，你还有事没事？没事的话，我走了！！”

  “你走吧，滚！！”二壮又吼道。

  柳絮哼一声气呼呼走了，二壮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差点哭个翻江倒海。

  从前，他一直想对柳絮表白，事到如今还表白个毛？

  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这个年代在乡下，姑娘的名节是很重要的，男人特别在乎。

  谁也不想娶个二手货回家。

  还没有恋爱就失恋，让他受伤的心灵备受打击。

  “柳絮，你咋就跟别人好了呢？我喜欢你，喜欢你啊，呜呜呜……！”

  二壮捂着脸哭了，伤心欲绝，泪水从手指缝里涌出。

  一直哭到太阳落山，他才意兴阑珊回家。

  这边，柳絮返回女工宿舍，心里窝一肚子气。

  秘密被人发现，也觉得羞于见人。

  老王那个混蛋，自己知道就算了，还到处乱嚷嚷。

  被风铃嫂跟麦花姐知道真相，还不恨我一辈子？

  柳絮好害怕自己为邢如意的生活带来麻烦。

  这个谎话怎么圆？

  对了！就说自己恋爱了，在H市找了相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也管不住。

  一定要维护如意哥哥的清白。

  他可是农民企业家，大老板，绝不能染上任何污点。

  柳絮拿定主意，宁可毁掉自己的名声，也不能让如意哥身败名裂。

  所有的苦难，她准备一个人独自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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