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个态度，况川又是猛地一拍桌子，“给我好好交代！”

  被训斥了一番后，孙源垂着头，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虽然心中有气，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起来。

  “去当山贼就是因为家中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孙源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是三年前上的观阳山当的山贼，当时恰逢地里收成不好，收上来的还没有在手里捂热，就又上交上去了。

  平日里孙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整天农活也不干，家里的活也不干，就跟着他那几个哥们天天厮混。

  等到了这个时候，家中粮食都给了干苦力的人吃了，分到他手上的也就没多少了。

  被逼得没办法了，孙源只好出去讨饭吃。

  但是，他这人本就是个吃不了苦的，才跑了没几家就受不了了。

  本来想灰溜溜地回家的，偏偏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平时跟着他一起混的一个兄弟，也出来讨饭讨不到。

  两人这么一合计，便一起落草为寇了。

  “当初跟你一起上观阳山的是谁？”

  在孙源讲到他与兄弟一起当了山贼的时候，况川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没想到，孙源他突然就低下了头，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才又重新抬眸，语气中满是怀念地说道：“剿匪的时候，他为了，为了我死了...”

  孙源语气充满失落与懊恼，他说完又盯着地面出神，似是在回忆。

  况川却一点都没有在意他的情绪，而是催促着他接着交代。

  才这么一会儿，孙源便已经对况川有些惧怕了，况川才开口，他便赶紧连连点头，又接着交代了起来。

  他跟着他那位兄弟一起当了山贼之后，原本以为起码吃喝不愁了。

  只是事与愿违，就算是山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刚到观阳山上的时候，就他们两个人，还好山上还有一个小屋子，否则就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

  孙源虽然看着好像是个不着调的还好吃懒做，却不曾想是个会笼络人的。

  自打他上了山半年后，断断续续地也招揽了三十几人，算是一方势力了。

  听到此处，柳禾风扯起嘴角，嘲讽道：“你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就是没有用到正途上！”

  孙源很想反驳柳禾风，但是他现在是阶下囚，话在嘴边拐了个弯，又被他咽回了肚子。

  他朝着柳禾风陪笑了两声，又继续讲述了起来。

  他这虽然是已经把山寨给壮大了，但是一直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想抢劫吧，这个荔县位于偏僻之处，实在没什么人来，半年了也没抢到什么东西。

  去山下勒索百姓吧，山下的老百姓都是自家兄弟的父母亲朋，这要是动手了谁还跟着他混。

  “所以你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王升卫？”况川蹙着眉头问道。

  孙源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王升卫，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况川仍旧是紧锁着眉头，颇为有些好奇地问道：“王升卫是王家人，你一个山贼怎么就能跟他认识了？”

  孙源突然“扑哧”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不是我找上的王升卫，是王升卫找上了我。”

  “他找的你？”况川不可置信地问。

  “不错，就是王升卫找的我”，孙源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我们族中有人在王家做事，王升卫就是通过他了解到了我们，然后就找上门了。”

  在柳禾风的一句“继续”后，他又接着说起了王升卫找上门的事。

  王升卫在知道观阳山上有一群山贼之后，便托了那位同族人当起了中间人。

  起初王升卫只是提了一些小事，还都有报酬，孙源便也爽快地接下了，王升卫就这么一点点地试探他的底线。

  最后，终于王升卫提出了要谋杀王家族长。

  柳禾风摩挲着下巴，感慨道：“王升卫便是用这种法子试探你的底线，结果你就在这一次次中，不断降低自己的底线，最终就连谋杀一族之长也能干了。”

  跪在下面的孙源苦笑了两声道：“是啊，就是这么走上了不归途。”

  “但凡你没有杀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当山贼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下了山还能做回普通人”，况川看着孙源道。

  只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孙源也只是摇头叹气，然后又接着交代。

  原本对于杀人的买卖，孙源是直接一口拒绝了，那个时候他还想着年成好了之后能下山。

  只是，王升卫直接便开出了一年一千两的承诺，他当即便有些心动了。

  有了这笔钱，山寨的兄弟们就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了，连带着山下的家人也能吃好喝好。

  柳禾风此时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一年一千两，你居然也就相信了，但凡你好好算一算，也知道王升卫绝对掏不出这笔钱啊！还每年一千两，简直就是做梦！”

  “是，当时被这一千两给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孙源摸了摸鼻子说道。

  现在他虽然是已经觉出味来了，但是当时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秉持着只要替王升卫干活了，他就一定能给一千两这个念头，他们便合计着一起动手杀了王升河。

  说到这里，孙源本想着直接跳过，开始讲商队的事，况川却开口道：“细说，如何杀的王升河夫妻？”

  孙源看了一眼况川，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又深深地咽了一口水，才说道：“王升卫告诉我们王升河夫妻的行踪，我们就在那里守着了。”

  “然后，看到王升河夫妻的马车，就在前面设置了路障，拦停了马车后，直接就把他们几个喊下车，全都杀了。”

  况川冷着脸，继续问道：“尸体呢？我们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被扔下了山，毁尸灭迹了”，孙源声音有些变小了，嗓音中还多了一丝颤抖。

  看着现在知道后悔害怕的孙源，况川不禁讽刺道：“现在知道装害怕了，当初杀人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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