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粗粝的嗓音成功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几个混子模样的人渐渐围了上来。

  任余凑到张大成耳边，狠厉道：“别忘了我手上有你的东西。”

  “小兔崽子，给你脸了是不？”但是张大成好像并不在意任余的威胁，直接又开始叫骂：“快把我放开！”

  “就你妈那年纪能被茂爷看上那是她的福分，你该感谢我给你找了个好爹！”

  任余眼睛泛红：“你把茂爷带来的？”

  “是我又怎么样，你敢动我？你不怕你妈出事儿？”张大成梗着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可能已经出事了，任余心想。

  别人并不知道李艳冰精神有问题，一旦受了刺-激就会变得很疯。

  任余提起拳头，狠狠砸在张大成身上，一拳一拳狠厉的模样，像是要将人打死，旁边看场子的混混眼见老板被打，也一拥而上。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任余打架是野路子出身，哪疼打哪，而且专门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揍，不大会儿张大成浑身上下都被折腾成了另一副样子，嘴里还无意识地喊着求饶的话。

  周围的混子被任余的模样吓傻了，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打目标，都装模作样地划起水来。

  混乱中，任余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李艳冰。

  任余坐在张大成身上，满眼戾气接通电话。

  周围一群人都有点儿卡壳，瞬间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你在哪？”

  “你是李艳冰的儿子？”对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是。”

  “那成，你过来把你妈带走吧，她发疯呢吓着我们茂爷了，有病不早说……”

  对面男人还在抱怨，任余的脸色越来越冷，打断对面那人的话。

  “地址。”

  对面好像噎了一下：“还挺有脾气，我也不多说了，你妈在……”

  任余挂掉电话，看微信上有个红点儿，点开。

  【SY】到家了吗？（23:16）

  【R】到了，刚洗澡呢。（23:52）

  【SY】怎么这么久才回话？你不爱我了吗？

  【R】……

  【R】裴哥，我爱你。（撤回）

  任余拿出一根烟，点上，眼中的寒冰稍微融化了一点儿。

  低头看向屁-股底下的张大成，拍了拍对方的脸：“别装死，顺和街66号怎么走？”

  “再、再往南，然后……”

  “算了。”任余抬头，随便指了个混子：“你带我去。”

  任余左手夹着烟，右手划拉着手机屏幕，跟在混子身后。

  【SY】！！！任小鱼！

  【SY】你刚刚是不是说爱我？

  【SY】别装傻，我看见了！

  【SY】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爱听。

  【R】裴哥，该你了。

  任余弯了弯嘴角，突然就觉得其实生活也没那么糟糕。

  南区挺荒凉的，尤其是在晚上，因为混乱，敢在晚上出门的不是混子，就是钓凯子的女郎。

  这群人混不到南平的程度，又没有正大光明生存地竞争力，在城市中也讨不到好，就只能在南区苟安。

  小混混扭头看了看任余是否还在跟着，就发现刚刚还一脸狠厉的男孩，现在神色温柔的看着手机屏幕。

  “哥，是女朋友？”混子年龄也不大，大概十七八，叫任余哥也心甘情愿的，毕竟人家能打。

  混子就是觉得气氛有点儿安静，太尴尬了，才开口问道，其实也没想着任余回答。

  “不是女朋友。”任余回道，过了几秒又道：“是男朋友。”

  刚说完，裴时译的语音就发了过来。

  【SY】任余，我爱你。（语音）

  任余点开，凑近耳朵听了听，温柔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给寂静冷清的南区平添了一份温柔。

  忍不住，任余听了一遍遍，最后才回。

  【R】裴哥，我也爱你。（语音）

  “啊，哈哈，男朋友也挺好的。”混子尴尬的挠了挠头，刚听的一瞬间他有点呆愣，但后来想想不就是谈了个男人嘛，自己过得开心就成。

  混子将任余领到顺和街，挺偏僻的一个地方，估计茂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选的。

  66号，挺吉利的数字，好像道上都挺信这个的。

  混子有点儿害怕茂爷，将任余带到之后就跑走了。

  眼前是个挺普通的双层房，一排的房子都是这个样儿，乍一看还真是分不出来什么。

  “你是李艳冰的儿子？”66号房子大门口站了个男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

  “我是。”毫无起伏的语调响起。

  男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任余，眼前的少年眉眼凌厉，发丝微乱，长得倒是挺帅的，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第一高中的校服，手背上还有着打完架之后的痕迹，手指关节泛红，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哟，刚打完架？”男青年说罢，侧了侧身：“行了，进去吧。”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没必要为难人家，不然也太没品了。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女人尖锐的叫喊声，任余脸色一变，等不及男青年给他引路，三两步跑上前去看情况。

  屋里的情况跟他想象的有点儿不太一样。

  李艳冰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些茂爷的人只是找了柔软的床单布条将这个疯了的女人拴在椅子上。

  “妈。”任余走过去，例行公事一般地喊了声。

  椅子上的女人根本意识不到对面的人是谁，只是不断地尖叫着，意识有些涣散。

  “你们怎么她了？”任余看向旁边的人。

  “具体的我们真不知道，她是茂爷带回来的，现在茂爷在楼上睡觉，等一会儿人下来了再跟你说。”旁边的人抽着烟，满脸郁色地看着李艳冰。

  “你们家怎么回事儿？这么一个人还敢放出来，不怕出事儿吗？”

  任余安抚李艳冰的手顿了顿，声音平静：“我们家只有我和她，我还在上学。”

  “啊，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那人弹了弹烟灰，表情有些讪讪的：“那你也挺不容易的。”

  “你学习怎么样？还行吧，我看你穿着一中的校服。”

  “还行。”

  “能考上大学吗？”

  “能。”

  “哟，那挺好的，好好学。”那人抽了一口烟：“我当初学习也挺好的，不过我在附中，没在一中，后来就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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