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雨里。

  楚子谦默默的说着，甚珈祈就这样默默的听着。

  “原来，这一切的悲剧都是我造成的！！这么多年我却还要追查什么凶手！真是可笑！”

  楚子谦脑海中的回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那一幕幕的画面，血淋淋的现实。

  让他一瞬间失了力气，踉跄的跪在了地上。

  从小楚子谦都就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忙碌的警察，母亲经常骄傲的同自己说父亲是在外征战的大英雄，在外面保家卫国，守护着他们，所以家里面只有妈妈一个人，也没有办法经常来见他们！

  他的母亲曾经讲过一个很凄美的故事：

  她说就算是全世界都反对，就算是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她也会和父亲在一起。

  因为父亲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他的父亲也不曾出现！

  记得有一年母亲过生日，父亲半夜偷偷回来了一小会，害得她激动的落了半天的眼泪。

  刚刚准备忍住眼泪，便看着她的丈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哽咽声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唔唔……”她害怕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

  “跟着我！真的是让你受苦了！我答应你，这次结束，我一定回来！”

  楚子谦看见不太熟悉的父亲，有一些的陌生，即使更多的是激动，但是在看到父亲衣着打扮挂着金链子，他反问：“爸爸，你现在是流氓吗？”

  一家人瞬间安静了。

  他的父亲蹲下身子，摇摇头说：“不是的！你要铭记在心，你的父亲是个优秀的警察！”

  说完，又不忘叮嘱着他说：“不过，你在外可不要说，你自己记住就好。好不好？”

  “好！”楚子谦举起了手和他父亲盖了章。

  后来没有多久，他父亲便没有了任何消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半年多的时间。

  有一天，楚子谦无意间在街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父亲。

  看着即将转弯不见的背影，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两个人做的约定，脱口而出的大声叫喊了一声：“爸爸！”

  父亲先是愣了一下，没有回头。

  楚子谦不放弃，便接着叫了第二声：“爸爸！！”

  他紧追着父亲的背影小跑了好一段路，却依旧没有追上！

  那天夜里，一伙人半夜冲进了他们的家里，绑走了他和母亲，挣扎中楚子谦听到他们说是父亲带着警察把他们的毒品给一锅端了！整条链路全部端掉！

  若不是白天楚子谦叫了两声“爸爸”，毒贩怎会知道原来叛徒藏得这么深！

  父亲为了护着他们死在了毒贩的乱刀之下，母亲也为了保护他惨遭毒打。

  毒贩心狠手辣，对着孕妇也下死手！

  两个人把年幼的楚子谦紧紧抱在怀里，任凭外面是刀枪剑戟，两个人都不曾松手！

  父亲先倒下了！

  他的母亲便把楚子谦死死压在身下，紧紧抱在怀里，任凭她的身上承受着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她都不曾求饶！

  楚子谦惊恐地瞪大双眼，不断地摇着头，说：

  “我错了……对不起，妈妈！是我错了，你们不要……不要啊！！！我求你们好不好！！”

  母亲却微笑着摇头说：“你没错，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子谦乖！你别怕！别怕！！叔叔们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楚子谦想要探出身体，帮母亲推开身上的人，但是挣脱不了母亲的怀抱，他被牢牢地保护在她的身下。

  没过一会儿，母亲的身上和头上便慢慢地渗出了血迹，染红了他的眼睛，染红了他的双手。

  父亲和母亲的血迹流了一地……刺痛了楚子谦的心！

  毒贩直到听到了警笛声，看到有人推开了铁栅栏，才如惊弓之鸟四散逃开了！

  母亲卸离了力气，终于瘫软了身子，倒在了他的身上！

  颤抖的双手，想要擦了擦楚子谦脸上的血迹，却没有任何的力气。

  她看着身边死不瞑目的丈夫，说：“谦儿，有救了，你有救了！”

  “谦儿啊，你的父亲面朝着黑暗……所以只能给你看到他的背景，你别怪我们，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答应……我！！”

  “我的孩子啊，以后护不了你了，你要自己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啊！”

  ……

  “谦儿，我也好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是我做不到了……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

  ……

  ……

  楚子谦看着倒在他身上的母亲，嘴中不停地吐着鲜血，他想要用手去擦，却根本来不及！那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将他的衣衫浸湿，而母亲口中的鲜血却还是源源不断地流着。

  母亲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儿子，喃喃自语道：“可是终其一生，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啊！家……家破人亡……”

  她的眼神开始慢慢地涣散，不再有任何焦点，最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楚子谦能够感受到他怀抱中的人体温渐渐地变凉，那是生命的流逝。

  那一天，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孩子没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在了楚子谦和甚珈祈的身上，仿佛是苍天在哭泣。

  楚子谦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两颗被烈火灼烧的红宝石。

  他看着眼前的人，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呜咽的声音令人心碎。

  他一次又一次地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嘴里喃喃自语：“我竟然如此懦弱地逃避这些事情！我还把责任归咎于别人！这些年口口声声说要找凶手！找这些毒贩子！找害死我父母的人！没想到这一切的悲剧都是我亲手酿成的！！！是我当年喊了一句父亲！！！是我！！！是我！！！！！”

  楚子谦的声音如同杜鹃泣血，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不断地回荡着。

  “我恨这老天爷，我恨世上所有贩毒的人，可我现在，最恨……的……却是我自己！”

  “珈祈，我该怎么办啊……是我害死了他们啊！我恨啊……！”

  “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直面死亡！”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

  说着话的时候，楚子谦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

  他心痛欲绝，仿佛内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恨不得在那个悲惨的夜晚与父母一同离去……

  甚珈祈心疼地看着他，轻轻摇头，伸出手缓缓地将他扳转过来，然后用双臂慢慢地抱住了他。

  她叹息一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就像是一个迷失方向、无措无助的孩子。

  她紧紧地拥抱着他，轻声说道：“楚子谦！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这样责怪自己了好不好！”

  然而，尽管她说着安慰的话语，楚子谦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停止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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