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典将小宝交到杜金呈怀里，自己拿着石杵使劲捶捣。

  一下，两下，三下……

  月枫果早就被砸得看不出形状，可是石舂底部连一滴汁液也都没有瞧见。

  林依典的手止不住地震颤，越敲越无力。

  难道这一切真的就是天意吗？

  石杵和石舂相互撞击，震得她虎口发麻。可她好像感觉不到难受，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杜金呈蹲在她旁边，按了按她的肩膀，可林依典完全不予理会。

  她表情麻木，目光呆滞，眼睛像钉在了石舂上，连眨也不曾眨一下。

  杜金呈用指关节叩击了一下她的手腕，林依典吃痛，石杵脱了手。

  她慢慢转过来，抬眼，张嘴：“怎么了？”

  每个字都说得极慢，脑子像是卡顿了，转动不了。

  杜金呈看着她脸色灰白，双目血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柔声道：“先把这月枫果用水冲泡了，喂小宝服下，这样说不定也有些作用。”

  “好。”林依典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再去一趟，看看有什么遗漏，或许还能有新的发现。”

  这句话像是魔法，突然将林依典点亮，她抓住杜金呈的袖子：“对，还有希望。”

  杜金呈将那颗未腐烂完全的月枫果取了出来：“这个也用水泡了吧，虽不知道是否有用，但可以一试。用量先少点，怕有别的副作用，见好了再加。”他嘱咐苏永南。

  “书上说，一果生，而前果落，前果落地即腐。看这颗月枫果，腐烂程度并不是很高，也许有用也未可知。”

  “那也就是说树上的月枫果还没成熟？若是百年方生一颗，岂不是要等大几十年。”拿来在一旁说道。话一出口，便被杜金呈狠狠瞪了一眼。

  红包推搡了他一下，让他去旁边凉快，莫要在此处讨人嫌，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他开口，将话题打岔：“门主，那石龙头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他和拿来留在上面，自然没有看过石龙头的样子。

  “是一根巨大的石柱，雕有一圈一圈的花纹，每层花纹都向外凸起，刚好可以落脚。”杜金呈回忆道，他也想从中获得有用的信息。

  “听起来像龙的肚子似的。”红包道。

  “前面看起来像，可后面却没有龙鳞，顶部也没有龙头，只是像山丘一样拱起。”

  “会不会是太费时间了所以没雕？”

  “也有这种可能。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既然都选择雕那么巨大的石龙，就不会嫌费时间。而且，龙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龙头啊。龙头有龙角龙眼龙嘴龙须，可就顶部现在的余量，根本不够雕。”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这些拉穆那人搞的是什么名堂。

  曲吉抓了一把地上的石子，往空地处一抛，埋怨道：“画个图也画不准，净整些稀奇古怪的，还崇拜龙呢，配当龙的传人嘛？我呸！”

  原本在一旁凉快大气也不敢喘的拿来凑了过去，嘿嘿地笑了起来：“吉哥真仗义啊，不仅骂先祖，还把自己也一同骂了进去。”

  在这样的氛围里说笑话确实不大合适，可林依典的眼睛却一亮。

  “你说什么？崇拜龙？”

  “是啊。”曲吉有些不解，“每个民族都会有自己崇拜的东西嘛，像我们是金龙，突突族是土狼，这源于祖先对自然的幻想和征服咯。”

  “至于拉穆那嘛，一听这石龙就不是啥好东西，将龙困在地下，怎么能兴云布雨？”

  地下、石龙、崇拜……

  林依典的脑子迅速地转着，将这几个词翻来覆去。

  “门主，你说石龙既无龙鳞也无龙头对吗？”

  “是。连同龙爪也没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本就不是龙？”

  林依典一提出这个猜想，大家都震惊了。

  他们的确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以为石龙就是石头做的龙。何况看到了那巨型石柱，更将他们的错误观念加深。

  那如果不是龙，又会是什么呢？

  “你怎么看？”杜金呈问林依典。

  “我有个猜想，但是又不知道准不准确。你们知道蚯蚓嘛？”

  “就是那种在地下生活，松土食腐的动物？”

  “没错。它还有别称，叫地龙，石龙。”

  林依典记得，有一年过年时，有一个堂姐给她的妈妈送了一盒护肤品，是她们实验室自己研发的，也算是有心有意，结果林依典妈一看成分表，瞅见一个地龙提取物。

  她登时就觉得不对，再怎么着她的脸也配涂人参和灵芝吧，这个地龙又是什么。

  结果她指挥林依典上网一搜，发现是蚯蚓后勃然大怒，马上将那盒护肤品摔在地上，连着骂了那堂姐一个星期，不过是背后。

  “能加快皮肤的新陈代谢，促进血液循环，使皮肤细腻白皙，减少皱纹。”林依典读着百度百科上的介绍，蚯蚓体内富含很多有用的物质，确实可以作为化妆品和口服液的原料。

  可她的话被母亲滔滔不绝的脏话所掩盖。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她认为不对的，她就完全不容许有异样的声音存在。

  “所以结合蚯蚓在地底活动这一特性，我更倾向于那巨型石柱是蚯蚓，而不是龙。”林依典收回了思绪。如今她也成了母亲，有她母亲范例在前，她想自己一定会比她做得要好。她看了一眼小宝，只是上天一定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好了，不论它是什么，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看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林依典道，她看向杜金呈，“门主，就拜托你了。”

  事不宜迟，杜金呈带着林依典和恭喜下水，其余人等在上面照顾小宝。

  他们又重新站在观景台上，杜金呈将石龙头上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月枫树畏火，所以不用光可能看不真切，兴许它突然变异了一下，违背定律一下长了两颗。

  听了这话林依典有些懊恼，当初在都护府，都护夫人喜欢她得紧，硬是要她挑一件礼物。一盒子满满的珠宝任她拿，可她秉持着高尚的道德标准拒绝了，拒——绝——了！

  她的道德标准本身并不高，可是那时候就好像有使命在召唤，让她生生错过了夜明珠！

  如果有夜明珠的话，杜金呈就能更好地观察到月枫树的情况了。

  林依典的嘴巴一张一合，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生别人的气，还可以骂两句，打两下，有发泄的地方。可自己的错误又能怎么办呢。她感觉牙齿的根部都有些发酸。

  林依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冒金星，脑子里一团糨糊。

  她这几天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又游来游去这样折腾，加上情绪的刺激，体力有些不支，低血糖也犯了。

  林依典只觉得脑袋一沉，脚下一软，便滑了出去，直奔深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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