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酒肆中，苏镜看着空中那合二为一的天命通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连带着旁边几人也全都傻了眼。

  尤其是上杉诚，他明确知道这枚通宝的神奇，作为源家的传世之物，通宝在某种涵义上代表着源氏的权柄，如今却与另一枚相同的通宝融合，心中怎能不震惊?

  几人之中，反倒是那东瀛少女显得最为平静，如秋水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看着那在空中静静旋转的通宝，并没有出现任何的讶异。

  好在酒肆中并没有其他食客，否则如此神异的一幕，断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让苏镜大松口气的是，那通宝在旋转了一会之后，又慢慢分开。

  最终，两枚同样的天命通宝又回到了两人手中。

  苏镜攥着通宝，有些温热，表面上更是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

  在观察完通宝的变化之后，抬头，苏镜看见那东瀛少女竟缓缓将通宝贴在其白净的额头，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表情肃穆，如若虔诚的信徒一般。

  心中一动，难不成这通宝还有这其他自己不知道的用处？

  犹豫了一下之后，苏镜也学着少女的样子，将通宝贴在额头，然后闭上了眼。

  反正试一下自己也不吃亏。

  可就在通宝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炙热的感觉如同烟花般绽开，而后，那经阴阳冕而在体内缓缓流淌的两股气流竟不由自主朝天命通宝所在汇聚。

  如奔流到海。

  “轰”

  似乎雷鸣，又似乎低语，一副如水墨般的画卷在脑海中缓缓打开。

  火光凄厉的照亮夜。

  苏镜缓缓睁开眼，火星从他的脸颊飞过，带着灼烧与血的味道。

  短暂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陷入了慢动作的漩涡。

  自己似乎站在一座高阁之上，脚下偌大的大梁京城，往日里那些还算熟悉的建筑，如今正躺在一片水墨般黑色的妖娆火海之中，在摇晃、在倾颓。

  而火焰与高阁之间，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在缓缓坠落，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希望。

  苏镜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可只是一片模糊。

  就像水滴入海。

  女子坠入了婀娜的火焰之中，消怠无声。

  突然，苏镜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汹涌而出。

  抬起头，黑色的下弦月高高挂在空中，而后忽而溶解，整个世界都在瞬息之中湮灭。

  “你看见了什么？”苏镜慢慢睁开眼，眼前，那东瀛少女正弯下腰，看着他，认真问道。

  可此时的他却还没从刚才的悲痛中缓过神来。

  她是谁？

  是自己认识的吗？

  刚才的画面，又代表着什么？

  很多疑问在苏镜的脑海中盘旋。

  将贴在眉心的天命通宝缓缓拿下，只见那萦绕在通宝身周的淡淡光华，如今已彻底退却，变成了以前普通的样子。

  看了看周围，王大头子他们脸上都浮现着担忧的神色。

  苏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泪了，于是用手背擦了擦。

  拭去泪水，心也跟着平静了起来。

  苏镜突然起身，握住那东瀛少女的手腕，道：“跟我来。”

  东瀛少女并没有反抗。

  至于剩下的几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越了他们的认知边界。

  尤其是王大头子，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苏小哥，竟然还有着如此神奇的一面，这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但很快，便释然了起来。

  苏小哥有本事是好事，自己应该高兴才是。

  苏镜将东瀛少女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你看见了什么？”谁知，东瀛少女却还是执着的这个问题。

  苏镜眼神有些闪烁，犹豫了一下之后，咬了咬牙，道：“你先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可东瀛少女却是低下头，缄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才将头抬起，认真说道：“两枚天命通宝在进行融合之后，可以短暂的泄出一缕天机，此时只需将其置于额头，以法力催动，便可看见未来的一角模样，那个未来，只与我们心中最在乎的人有关。”

  “这是在《源氏本纪》中所记载的天机之法，不过在此之前，源氏的祖先从未有遇见过另一枚天命通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天机之法，看见未来的一角模样，最在乎的人？

  自己最在乎的不是盆饭和王大头子吗？

  可他们都是男的啊！

  苏镜有些不解，闭上眼又回想起了刚才看见的一幕。

  诚然，那一袭白衣有些熟悉，但……自己始终无法看清那张脸。

  “所以，你看见了什么？”东瀛少女再次问道。

  可苏镜睁开眼时，却坚定地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无法判定，这对来自东瀛的少男少女是友好，还是敌对。

  在未来中，整个大梁京都都被火海笼罩，甚至于远处的皇宫，一片沦陷的景色。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虽然自己不属于这里，但自己所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事情都在这里。

  如果这就是大梁的未来，那自己理应尽全力去阻止，就算是为了他们，还有……那坠落进火海中的女子。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曾经的自己总认为这句话是毒鸡汤。

  但此时此刻，当自己站在这个高度的时候，才发觉这句话是如此真实。

  当你没能力去改变这一切的时候，选择顺其自然，至少不会后悔。

  当你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如若还顺其自然，那未来的自己就算活着，也会陷入悔恨之中。

  “我叫源千夏，如果你想把刚才所见告诉我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东瀛少女给了苏镜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城东的一个位置后，便姗姗离开了。

  上杉诚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便露出了一个温良的笑容。

  所以，你又看见了什么？

  当苏镜选择不说的时候，便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

  那个未来，至于我们心中最在乎的人有关。

  自己心中最在乎的人……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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