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早不算迟。

  到处来的山民已经铺开自己的摊子，开始叫卖了。

  “冻梨，冻梨，换菜和布料棉花都可以。”

  “柿饼，又香又软，换布料棉花，野味。”

  “大白菜，换什么都可以！”

  “毛皮子，兔子皮，狍子皮…”

  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东西。

  大多数人虽然叫嚷着换东西，但是如果有人愿意给钱买也是可以的，只是明面上不能这样，只能以物易物。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都没有看到合适想换的东西。

  直到走到一个年轻人的摊子前面。

  他的摊子面前有一股独特的味道，是羊肉特有的膻味，瞧着还挺新鲜的。

  来不及杀羊，先买点羊肉回去吃也是好的。

  顾清欢在他的摊子上停下来。

  旁边一个老头马上讥笑道：“我劝你们还是走吧！这小伙子来这大半个小时了，问的人不少，没一个人换到羊肉。

  他要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的玩意儿，人家要做大衣的呢子布料呢！这种精贵玩意儿，咱这里哪有！”

  被讥笑的年轻人也不恼火，只是低头继续守着自己的羊肉摊子。

  等待有缘人。

  他家在深山里，靠打猎过活，逮住一头羊不容易，他想换自己觉得最值得的东西，所以宁愿换不出去也要等。

  当然，如果等到集市散场还是换不到他想要的，他也只能换别的东西，不然这些羊肉拿回去就不新鲜，换不上价了。

  顾清欢倒也不是非要吃这一口羊肉，只是突然对这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来了兴趣。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换呢子布料吗？”山里人应该一年到头也穿不上这种东西吧？

  陈二书抬头看了一眼顾清欢，发现是个漂亮的女人，马上移开眼。

  小声说：“我听说外面的女人都穿这种料子的大衣结婚，我也想给我对象做一件，开春我们就要结婚了。”

  一瞬间，顾清欢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暖融融的。

  人类果然永远会被真诚打动。

  虽然顾清欢从来不看好所谓爱情，但不可否认，它确实存在某个角落。

  不谈爱与不爱，少年人的一颗真心难得，不应该被践踏。

  陈二书本以为这个漂亮女人会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讥讽他不自量力，山里人还想穿呢子大衣。

  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笑，反而认真的问：“你对象大概多高？想要什么颜色的呢子料？”

  陈二书鼓起勇气：“她大概一米六的个头，不拘什么颜色，好看就行，对了，最好别是黑色的。”结婚穿黑色不吉利。

  顾清欢想了想又道：“我有一匹驼色的呢子料，够你对象做一身的，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套中山装的料子，一起换你这头羊，够不够？”

  陈二书惊喜的抬头：“真的吗？够了够了！”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用一头羊换到呢子大衣，而且人家还好心的送了一套中山装的料子。

  终于可以给对象一个体面的婚礼，这是男人的承诺，他兑现了。

  旁边摊子上的老头，见顾清欢真的打算跟他换，摇摇头，这年头真是啥人都有。

  顾清欢本来想找个借口把呢子料拿出来直接换，但被许怀安制止了，人多嘴杂，家里人都知道她没有带呢子料出来，凭空多出来一块料子，明显不对。

  所以他宁愿麻烦一些，也不想顾清欢涉险。

  所以顾清欢只能跟陈二书商量：“你看，我今天过来没想到有人要换呢子料，放在家里没带，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散集的时候跟我们去家里取一趟吗？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骗你，羊肉还是你自己背着，等到了我家，东西检查好，你再给我也行。”

  陈二书见顾清欢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东西也还在他自己手里，为了布料，也就同意了。

  其实如果按这个时代的物价，一头野山羊根本换不到一件呢子大衣。

  但谁让陈二书这个憨憨小子遇到了心软的顾清欢呢。

  当然她也不是瞎好心，不让自己吃亏是原则，以她贩卖机上的物价，呢子大衣抵一头野山羊，绰绰有余。

  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

  顾清欢成全了一段美好的感情，心里舒坦，情绪价值拉满。

  还收获了一头宰杀好的野山羊，今晚可以做个羊肉大餐，美滋滋。

  只是旁人看来，她完全就是个好宰的羔羊。

  另一个摊位上的中年人凑过来：“闺女，我这里有上好的野猪肉，也想换一件呢子大衣给我媳妇儿。”

  顾清欢无语，她脸上难道写着很好骗吗？

  这些人以为她是圣母玛利亚吗？谁的忙都会帮。

  许怀安一只手就把那中年人拎走。

  顾清欢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两人让陈二书背着羊肉先去集市门口的大榕树下等他们。

  然后两人找了一个换山货的摊位，用带来的大白菜换了一些木耳、松子、柿饼等山货。

  又在一个大娘的摊子前面，给钱买了几张红纸。

  这年头红纸的作用可大了，过年的时候写对联，剪窗花，写福字，甚至办喜事也需要用红纸，剪喜字等。

  至于笔墨，顾兰亭有，就不用特意买了。

  两人趁机把一大袋冻梨和自己准备好的野鸡野兔等拿出来，放在雪橇上。

  逛的差不多了，就拉着东西到大榕树下集合。

  两人到的时候，明如雪和顾兰亭他们带着孩子们已经在大榕树下了。

  几人手里拿着各种吃食，交换着吃的不亦乐乎。

  有糖糕，荷叶饼，糖油果子，冰糖葫芦，搅搅糖，麦芽糖等。

  得，合着这几个吃货完全是来吃东西来了。

  顾清欢也凑过去尝了一颗麦芽糖，是老味道，儿时的味道。

  麦芽糖是由玉米、大麦、小麦、粟或玉蜀黍等粮食经发酵糖化而制成的。

  同时它也是一味传统中药，性味甘、温，归脾、胃、肺经，临床主要用来补脾益气、缓急止痛、润肺止咳，治疗脾胃气虚、中焦虚寒、肺虚久咳、气短气喘等。

  这些东西不像后世的工业制品，全是科技与狠活，孩子们要吃就吃吧，她也不拦着，让他们吃了个畅快。

  季林海蹲在地上，紧紧盯着雪橇上的包裹，也不知道是换了什么，看的挺紧。

  陈二书家在山里，离这里挺远的，为了不耽误他回家，顾清欢正准备先回家，二蛋一家也很快回来了，刚好一起回去。

  陈凤琴得知她用一件呢子大衣的料子换了一头野山羊，悄悄在她耳边说：“妹子，你是不是上当了！一头野山羊可换不到呢子大衣。”

  顾清欢悄声在她耳边说：“这呢子料是我之前买的瑕疵品，倒也不值几个钱。”

  陈凤琴心道，瑕疵品也是呢子料呢！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提醒一次也就够了，说多了，没得惹人嫌弃。

  顾清欢松了一口气，幸好陈凤琴没有再多问，不然她又得编理由。

  说一个谎，又圆一个谎，太累了。

  陈凤琴家用家里存的蔬菜和棉花布料等换了一些肉类和山货，也是满载而归。

  浩浩荡荡的出发，浩浩荡荡的回。

  回去的时候，雪橇也没有闲着，顾兰亭依旧拉着货，季林海拉着几个孩子。

  许怀安要替换他们也不让。

  孩子们起的太早，没一会就在筐子里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睡着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没有负重的顾清欢抢先说自己要回去找布料。

  其实是要先回去从贩卖机下单。

  她家里是有一些布料，但不是呢子的。

  急冲冲跑回房间，关上房门，顾清欢就进了空间。

  好久没管，贩卖机上又多了好多留言和催她卖东西的私信。

  她一股脑撇开，找到一家卖呢子布料的店。

  换算到现在的单价，是六块五一米的价钱，一件呢子大衣需要2.8-3米左右的料子，她准备直接买三米，给人家留富裕一点。

  也就是说，呢子大衣花了十九块五。

  另外还有一套中山装的料子，她买的是深灰色，显得人更精神。

  本来想拿黑色，想着陈二书说黑色结婚不吉利，就没有买。

  虽然她并不觉得结婚不能穿黑色，但尊重别人的想法就好。

  中山装的料子就便宜很多了，大促销，两块五就买到了。

  加一块花了她二十二块钱。

  陈二书的那头羊，瞧着可不止二十二斤，估摸着得有四十多斤的肉，看体型是成年山羊。

  他们这供销社只有过年供应羊肉，而且一斤一块钱往上，这么算，还是她赚了。

  不过，在陈二书那里，他肯定也觉得是自己赚了，毕竟靠他自己，花钱都买不到这样高档紧俏的好料子。

  两人也算各取所需。

  在人回来之前，顾清欢把料子拿出空间，又找来一大块牛皮纸，准备等会看过货之后，帮他包起来。

  陈二书还得走山路回家，就怕把这料子弄湿弄脏了，不好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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