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生大会。

  王校董从早上开始，右眼皮就一直跳。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王校董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新生大会的会场已经布置好了，他的坐席在第一排正中央，王校董和几位董事寒暄着，笑容满面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新生大会每年都有，没什么新鲜的。除了大一新生和这些老师校董们会参加之外，还会有些光荣校友、社会上的记者什么的。

  海城大学不是海城最好的大学，但绝对是海城最有钱的大学。学习不上进的二世祖们花钱买进这个学校，毕了业后继承家业，也就成了光荣校友。

  当然，一个大学不可能只有这些不成器的烂泥，总得有点真材实料。所以海城大学每年也会用高额资助、免费食宿之类的手段，收纳不少出身贫寒的优等生进来。

  有人笑称，海城大学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未来的老总，一种是给未来老总打工的优等奴隶。

  王董刚坐下，旁边座位的李董就凑了上来：“今年发言的新生代表叫什么来着？”

  “蒲兰芝。芝兰玉树，生于庭阶的‘兰芝’。”王校董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道，“据说是全市前三十的好苗子呢。”

  “哎哟，那可了不得了。”李董笑道，“这是近几年招来的成绩最好的新生了吧！比去年那个叫庞雅的小姑娘还好。”

  王校董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是啊。一般来说全市前五十，咱们学校都不轻易打主意的。”

  李董又道：“可惜庞雅转学了，否则今天该让她代表学长学姐们欢迎新生的。挖这个蒲兰芝，学校花了不少功夫吧？”

  王校董轻咳了一声：“这次还真不是，蒲兰芝是自己向学校递交的申请。”

  “自己递的申请？”李董哈哈一笑，“我都不知道这事。看来这孩子家里是真困难！”

  二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没多久，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了会场。这些新生的面容还没有褪去青涩，举止之间也颇为拘谨。

  李董偷眼看着这些小年轻，开始跟王校董闲扯淡：“都不用看衣着，看这些学生的举止，就能看出哪些是‘要学校的’，哪些是‘学校要的’。”

  王校董兴致缺缺地看了后面那些学生一眼：“怎么看？”

  “那些宾至如归的，就是‘要学校的’，保不齐他们家里的大哥大姐还带他们来这里玩过；那些东张西望一脸乡巴佬相，连椅子都不敢多碰的，就是‘学校要的’。”

  王校董笑骂道：“老滑头！”

  所谓“要学校的”，就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他们自己考的三瓜俩枣的成绩单，拿去烧纸都骗不了鬼。但为了面子好看，富二代们总需要一份看得过去的学历。海城大学不管你成绩多烂，人品多差，只要家里钱到位，那么一切就都能到位。这种需要学校给自己做遮羞布的学生，就是“要学校的”。

  “学校要的”就很好理解了，海城大学为了不让自己名声太差，也需要优秀生源充门面。这种给学校撑门面的优等生，就是“学校要的”。

  简而言之，前者被学校镀金，后者给学校镀金。

  刚刚入学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的新生们陆陆续续找位置坐好，会场人声嘈杂，王校董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学生向着王校董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道：“王老师！您好！”

  王校董稀奇地看了对方一眼：“你是……”

  女学生笑着道：“我是蒲兰芝！”

  “哦哦，你就是蒲兰芝。”王校董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

  蒲兰芝的眼睛亮晶晶的：“王老师，说来您可能不知道，我是因为您的缘故，才报考咱们海城大学的呢！”

  “嗯？”王校董这次倒是有点惊讶了，“因为我？”

  蒲兰芝笑着点了点头：“是呀！我当时看了您的事迹，十分仰慕，决定以您为榜样！这才报考了咱们海城大学！”

  “我能有什么事迹？”王校董以为对方是在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得他挺舒服的，王校董也就没计较，“好好，那你就以我为榜样，好好学习，给咱海大争光吧！”

  蒲兰芝“嗯”了一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

  新生入学欢迎大会开始了。

  一些每年都有的流程过后，就到了新生代表发言的环节。

  新生代表蒲兰芝穿着一身颜色清新样式别致的小套装上了台，她一上台，王校董这眼皮就是一跳。

  这身套装好像有点眼熟，但具体在哪见过，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会场很大，很敞亮。为了照顾学生们的视力，确保每一个人都能看清讲台上的状况，会场最前端，立着两面几乎与展厅同高的巨型屏幕——说是大屏，其实叫天幕也不为过。

  小小的蒲兰芝站在两面大屏的中央，被衬托得无比渺小，几乎要看不见人了。

  等她开始发言的时候，她的发言实时录像就会被展示在这两片大屏上。这两片大屏比电影院里的IMAX屏幕还要大，到时候，她就不会显得这样渺小了。

  蒲兰芝走到台上，手里没有拿发言稿。也许这样的好学生，发言稿都能倒背如流吧。

  蒲兰芝将一个话筒对准了自己，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道：“喂喂——”似乎是在试音。

  蒲兰芝背后的巨屏忽而铮然亮起，光芒大盛！

  那一瞬间，耀目的光芒逼得坐在第一排的校董事们微微眯起了眼睛。

  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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