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向前走
“不,不是。”铃儿已经想了,先要在身份上站住脚,逃奴可只有死路一条,她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快速地打转。“城效李家的。”这李姓是她依据北冕城的姓氏临时想出来的,李氏在狮岗城也随处都能见到,北冕城还能没有个姓李之人?
辛彦之停住了脚步,他耳边回响着一个声音:正是,城郊李家的。他脑海里跳出跟铃儿在狮岗城的那个下午,这是他熟悉的声音,声音清脆、有些甜,是铃儿的声音。
“铃儿。”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前面站着的女子,看背影也像铃儿,他以为自己盯着太阳看久了,出现了幻觉。
“辛彦之。”铃儿喜出望外,看到辛彦之,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刚想跑向辛彦之,却被一个光头挡住去路了。
“一看就是逃奴,若是送回原来的主人那里,你会不会被打断手脚啊?”三个光头一阵大笑,笑过后气氛变得严肃了。“搜一搜她,说不定还能抓个逃奴赚点散银吃酒。”高个的光头话音一转,变得不再友善。
“拿开你的脏手。”辛彦之走上前,瞪了一眼光头。“铃儿你带碧瑶去旁边。”刚才大声了一点儿,此刻辛彦之一腔心虚,这里是北冕城,可不是狮岗城,他突然后悔了刚才的莽撞,但在铃儿和碧瑶面前,他又不得不逞能。
“找死是吧!想英雄救美?”高个光头男子一瞪眼,眼珠都突出来,红红的眼球甚是吓人。
“说话小心点。”辛彦之还要犹豫着,此时若是不打,转头就跑,怕是也跑不过,他在狮岗城连铃儿都跑不过。
“哼,好大的口气,今日老子就非要这个女的。”
打架本身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事,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太麻烦,辛彦之不愿意打架。但现在,这一仗是免不了的,而且,要想脱身还必须要赢。辛彦之长吁了一口气,以前在狮岗城,他也打过架,但身边都有帮手,现在一对三,人数上就不占优,他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不能输,必须要赢,旁边站着铃儿呢。
“今日你若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要你的命。”一身书生气的辛彦之生起气来却带着坚硬的阳刚之气,他不大的眼睛瞪圆了,像有一股火一般,喷射到眼前的三个贼,三个光头互相看了看,心中有些胆怯,脚步微微往后退。
三个人的目光重新回到辛彦之身上,脸上的神情比刚才还要凶狠。看眼前的情形,免不了要打一场。
“我最讨厌打架了,从狮岗城打到北冕城,这一路可是没闲着。”辛彦之虚张声势地活动着手脚。
尽管辛彦之这么说,铃儿还是不放心,一副书生气的小白脸,能打吗?作为同伙的铃儿,打心里没有看得起辛彦之,她在狮岗城也从来没见过辛彦之打架,她抬着眼皮快速看了辛彦之一眼,他一脸沉着冷静,看不出是自信还是紧张,似乎胸有成竹。铃儿转念一想,好歹也是个男人,力气总是有的。
“给我把他的嘴撕烂。”收到命令的两个光头一脸恶意地向辛彦之走去。
辛彦之习惯性地抬起头,即使被打,他都不会低头,光头男子一拳挥过来,正正打在辛彦之脸上,顿时,他两只鼻孔流下了鲜红的血,辛彦之抬起手,拭了两下,血还是不停地流,他开始焦急了,一急,整张脸都变红了,旁边可是站着铃儿呢,他握了握拳手,又没信心地松开了,跟这些习武之人拼拳头,他既没有体力也没有实力。辛彦之低头看了看周围,一抬脚,将地上的瓦片踢起来,右手接过后,迅速地扔到光头脸上,光头被打的眼冒金星,额头顿时流出一条血迹,在原地转了两圈后,眼睛都被血糊住了。辛彦之上前一步,迎向另一个光头,将光头两条胳膊折弯,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辛彦之手腕一用力,把光头的姆指向掌心一扣,姆指被扳断了,紧接着他右脚一扫,光头被放倒在地上了。
“别打了,走吧。”铃儿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辛彦之会打架,而且跟集市上那些人打架不同,他打架用脑子,有战术,但毕竟对方人数占优,她担心辛彦之不敌他们三人,赶紧上前拉着辛彦之,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再打下去,只恐怕辛彦之会吃亏。辛彦之也想走,但眼前这个局面已经不由他说了算。男人打架一是男人的胜负欲,二是好面子,输是尊严问题。
“你别过来,在我身后就好。”辛彦之将铃儿推到了一边。
“原来是相好的,我可记住了这张脸。”高个光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辛彦之
“你最好忘记,记住了可就麻烦了,我会挖掉你的双眼。”男人之间的打斗,牵扯到女人,便产生了占有欲,辛彦之在心里已经把铃儿当成了他的人,别的男人不能看,更不能惦记。辛彦之说着,已经一脚前踢腿,踢到了光头男子的胸口,光头男子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
“够狠,今日不让你出点血,老子就喊你爷爷。”光头男子是个狠人,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比刚才还要凶狠。一拳向辛彦之的脸上挥来,辛彦之躲避不及,嘴巴又吃了一拳头,嘴角立刻破了皮,他一咬牙齿,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
“这张脸可不是你能打的。”辛彦之上前两步,又是两条胳膊折弯,手腕一用力,把光头男子的手指扳断了,紧接着右脚一扫,光头被放倒在地上了。“这手指够你养一个月了。”辛彦之用凶狠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起身拉着铃儿就走。
铃儿和碧瑶跟在辛彦之身后,他带着她们两个在小巷里绕来绕去,这么多条小巷在铃儿眼里样子长的都差不多,她还以为在原地打转时,他们已经绕到了中城大街,铃儿惊得嘴巴都张大了,不由得在心底佩服起辛彦之来,果然有一副好脑袋。再看辛彦之,他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汗。
辛彦之抬头看了看太阳,正午时分,他自己的影子在右后方,他要带铃儿去南门大街出城,他一边看自己的影子找方向,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跟铃儿说。“这是立竿见影,你看你的影子,上午影子指向西北,下午影子指向东北,影子最短时是正中午,现在就是正中午,你的影子指向正北方,去南边的话应该往身后走。一般村落都是集中在山的南侧。”迎着热辣辣的太阳,刮得他脸上的皮肤有少许刺痛,辛彦之一抬手,抹了一把像流水一样的汗。
“行了没有,行了就快点走啊。”铃儿性子急,而且,现在是逃命,哪有时间讲道理。哪怕辛彦之刚刚又救了她一命,她心底的不愉快还是跑到了脸上,那句憋在心里的嫌弃差点儿都要蹦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啰嗦。当铃儿有一日用到这个方法时,她才知道辛彦之这一刻的说教有多宝贵。那时候总感觉辛彦之没有轻重缓急,现在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他就是想让铃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自救的能力。
转身时,辛彦之背后多出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刺到他皮肤,还有些痛。
“别动,往前走。”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命令的口吻,辛彦之猜想,身后的东西应该是刀,他看到身旁又多出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头笠的男子。辛彦之看了看旁边的铃儿和碧瑶,正瞪着两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在心底快速地计算着“如果动”的后果。依旧列出了三条,第一,他动一下,刀就扎进了他的腰里;第二,他能跟这两个男的打斗一番,但胜算不足三成,他们手上都有兵器;第三,他动的话,铃儿和碧瑶都会跟着一起,有可能会搭上三条性命。在分析完三种情况后,他朝着铃儿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们两个离开。
在逃命这件事上,铃儿比谁活的都明白。辛彦之一个眼神,她立刻心领神会。她没有舍生取义的精神,拉起碧瑶就往前方跑,身后响起白马的嘶鸣声,仿佛划破了她的耳膜,非常刺耳,身后已从最初的四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六个人,而且,冲在最前面的她熟悉的模样,她眼睛都不敢眨,再次确认了,是邓汉炎。眼看跑不动了,铃儿只好向这里的人求救,她不想再回领事林,不想再当随时都会死的奴隶。她快速锁定了一件绛紫色的绸缎衣服,这身衣着一定是大户人家。
“救救我,我们不是奴隶,也不是流民。”铃儿死死的抓着如皮肤一般光滑的绸缎,丝滑冰凉的绸缎在她手心中有了温度。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收了回来,仿佛失了神,身边的侍童跑回他身边时,他伸出的手却在一瞬间又收回了,轻咳了两声后,他把头扭向了旁边。
成宜站在邓汉炎身后嘟囔了一句:这么面熟,是谁家的公子?
邓汉炎扭头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还不快把人带走。”
成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急忙上前把铃儿拉走。
炽烨坐在马上,他看到了人群前的邓汉炎,也看到了缘遥。他的手按在腰间的赤练刀上,有种想上前确认一番的冲动。两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挡在缘遥和阿郭面前。在闹市中,阿郭不敢擅自使用可以一招致命的银针,他拔出剑,一对二,护着身后的缘遥。
登时,人群乱了,在禁卫军眼皮子底下打架,禁卫军也不能装眼瞎,而且,永昌侯府的刺客还没有抓到呢,这对邓汉炎来说正是个交差的时机,邓汉炎一招手,禁卫军一行十人都围了上去,眨眼间,三个人首级都被黑衣人挑落到地上。邓汉炎抽出剑,提着剑向缘遥身后走过去,这身打扮让他想到了领事林那个灰衣戴锦帽的男子。缘遥一抬掌,将身后的禁卫军侍卫击倒在地,他捡起侍卫手中的剑,迎上邓汉炎,五招之后,缘遥一伸手,将辛彦之提到自己身旁,上马逃走了。
十几个侍卫赶过来,阿郭抬手砍倒了面前两个人,他一个疾步后退,将两个黑衣人留在前面扛着禁卫军,也迅速上马转身逃走了。
“追。”炽烨坐在马上,突然对着培星喊了一声,培星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炽烨的马已经冲到前面去了,他带着剩下的四个人,打马去追前面的炽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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