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结束，罗维继超常发挥，上了榜单的中上游，秦温阳正常发挥，考进了前五名，罗家很是奢侈了一把，摆了九天的流水席，罗维继也是继长房长孙后唯二的秀才公，秦温阳家只简单的摆了几桌，感谢师长及族中长辈，两家的财力更是可见一斑了。

  不大的小书房里拥挤着摆放了三个书架，临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半新不旧的桌案，秦温阳正微笑着临摹一幅画卷。

  “儿啊！”秦夫人年过四十，由于家境平凡并没有多余的钱财用来保养，随时间正常老去，眼角和嘴角有细细的纹路。

  “娘！您怎么过来了？”

  秦夫人双眼带笑，儿子高中她也难得高调了一把，很是积极的走了几家宴会。

  “我刚从罗家回来！你今日怎么没有过去？”

  秦温阳放下笔，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我一连去了五天，着实是喝不动了。”

  “也是！天天喝酒给人家的印象不好！”秦夫人拉过儿子的手坐在了椅子上。“你可见过罗家的六小姐？”

  “福依？当然见过，还说过几次话呢！”

  罗夫人一听很是惊喜，“可谈得来？”

  “嗯，福依喜欢看佛经，同一篇佛经她总能从中感悟到不一样的想法。”

  “这么说就是谈得来了！”罗夫人搓着手，低低的自言自语。

  秦温阳好奇的看着母亲，“母亲为什么要这么问？”

  “傻儿子！你年纪不小，如今又中了秀才，娘亲当然要为你选合适的妻子了！”

  秦温阳皱皱眉，“那为什么问到了福依？”

  罗夫人一拍秦温阳的手背。“你呀！就知道看书！”秦夫人拍完又轻轻的给儿子揉了揉，“今日罗夫人可是单独见了我！”

  “哦？”秦温阳还是不解。

  “六小姐可是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秦温阳轻“咦”了一声，难不成要自己和福依……

  “母亲，我可是比福依要大上一些的。”

  “才三岁！你爹比我可大上五岁呢！”

  秦温阳前几日在罗家的宴席上匆匆见了福依一面，她很是有礼的恭喜了自己……

  “六小姐很是受宠，尤其是老夫人和三老爷，她将来的嫁妆定是丰厚，你若娶她为妻……”

  “娘！”秦温阳语气有些不好，娘亲说的就像他会贪图女方嫁妆似的。

  “娘没有别的意思，你将来要继续进学的，有个富贵的岳家不是锦上添花吗！娘又不是眼皮子浅的人，还能使你媳妇的钱是怎地！不就是为了长久打算！”

  秦温阳低头沉思，第一次见面时福依确实惊艳了他，也有一种怦然心动，但相谈几次之后，那种感觉就变了味道，更像是某种心灵契合，只有至交好友才会有的感觉。

  “那六小姐身段圆润，长相讨喜，一定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妻子！你不是说她还喜欢看佛经吗！想必性子也是极好的！”

  秦温阳脸上闪过一丝红霞，身段长相确实很好……

  “如果福依也愿意的话，儿子但凭娘亲做主。”

  “哎！这就对了！”秦夫人笑的开怀，一想到家中要再添喜事，整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的。

  罗家，罗三夫人刚送走了客人没歇上一会就去了福依的院子。

  家中有宴席，除了第一天各家小姐在邀请之列，接下来的几天大部分都是男客，她这个未嫁女只和几位夫人行过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福依坐在廊下看佛经……蒋小迁都无力吐槽了，她没有别的爱好了，吃都引不起兴趣，一日三餐都得丫鬟们提醒，她每本佛经都要翻上十几遍，手上这本都包浆了……

  “福依呀！怎么每次看见你都是捧着佛经啊！你的女红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跟着青菊学？”

  福依被问的一愣，反应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娘你怎么过来了？”她抬头看了看日头，太阳还在，宴会怎么就结束了？

  “这都第六天了，该来的夫人早就来过了，今天只接待了五位，道过贺也早早的回去了，你别打岔，我问你女红练的怎么样了？”王氏过来拿过福依手中的佛经，拉起她进了内室。

  “我……我有青菊……”青菊的绣工是四个大丫鬟中最好的，师承生母，她母亲在整个府城都小有名气。

  “青菊又不能代替你，你以后出嫁夫婿的贴身衣物还要借他人的手？”

  “母亲！我还小，用不着担心那些。”

  王氏在福依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还用了点力气，拧的福依痛呼了一声。

  “你还小？我十四岁那年就和你爹定亲了！”虽然成亲有点晚……

  “娘！疼！”

  王氏坐在软榻上又拉着福依坐在身边。

  “你兄长马上就要成亲了，然后三房就只剩下你了！”

  “我上面还有三位堂姐呢！”

  “你三姐姐年底出嫁，四姐姐订在了明年春，你五姐姐的婚事前两天也订下了！”

  “这么匆忙？”

  “这哪里是匆忙，本来就是等着男方中了秀才！”

  “兄长的同窗吗？”

  “也是远山书院的，但不是一个先生。”

  “五姐姐可愿意？”

  王氏“嘶”了一声，看向女儿：“婚姻嫁娶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丫头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伯父伯母也不会害她！”

  罗家三个房头一共七个姑娘，四个嫡出，三个庶出，嫁人的和定亲的对象都是细心筛选，倒是没有什么龌龊事，结亲总比结仇要好吗！

  福依揉着自己的胳膊，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蒋小迁忍不住叹息出声。

  “神明，您怎么了？”

  “好好听你娘说话！”

  “你在想什么呢？”王氏见福依没了声音问道。

  “没有。”

  “继儿说你和秦温阳很是投缘？”

  “啊？”福依不解，兄长怎么还用上了“投缘”这个词，他们之间明明是“佛缘”……

  蒋小迁……借我借我一双小手吧！

  “我昨日单独见了秦夫人，她人不错！”王氏面上是掩不住的欢喜，“秦先生也曾指点过你兄长，这一家人都很和气，主要是温阳这孩子好，长的好，学问也做的好，第五名呀！举人不是唾手可得吗！”

  福依歪头看娘亲，难不成秦温阳是未来的五姐夫，但也不对呀！他可是和兄长一位先生，会不会是母亲记错了！

  “你将来嫁过去，没有公婆为难，还会是举人夫人……”

  “娘！”福依忙打断王氏，“怎么是我，不是五姐姐吗！”

  “你五姐姐马上就要下订了！”王氏看着福依一脸的懵逼，这才意识到女儿没开窍！她缓和了语气笑着说道：“秦家是娘给你看的婆家！”

  “为什么？”福依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你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当然要挑婆家了！”这问题差点没把她问住。

  福依眼神空洞的看着软榻的扶手，嫁人……她要嫁人吗？自己这个短命鬼还要在祸害别人吗！再说了秦温阳的命定之人该怎么办！

  “你不是短命鬼！”蒋小迁急了，这孩子在想什么……

  “神明！我不是和您解释的很清楚了吗！我不会害别人的。”无论是秦温阳还是他的妻子。

  “你也要这么和你娘说？你娘肯定以为你疯了！”

  福依噘噘嘴，小声的说道：“娘！我不想嫁人……”

  “什么？你大点声说！”王氏抓了抓耳朵，自己刚刚一定是听错了，竟然听成了大逆不道之词……

  “娘！”福依认真而清晰的说道：“我不嫁人！一辈子留在爹娘身边为你们祈福。”

  “你！找！死！”王氏暴起，杯盘扔了一地……

  王氏斥责福依的声音居高不下，丫鬟们不敢进去，只得请了醉醺醺的三老爷过来，结果就是两人一起被骂的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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