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晚膳都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用的，气氛依旧，三个魏家女人心思各异，魏瀚生和招娣不顾旁人的秀恩爱，魏华歆几次想要发飙都被蒋小迁按住了。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好！”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换了一套正妻才能穿的正红色，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蒋小迁仪态万方的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老夫人伸手虚扶了一下，“过来坐！你就应该多穿这些鲜艳的颜色，显得气色好！”

  “是，母亲！”

  婆媳二人相顾无言，老夫人等着媳妇吐口水，她可是知道这几天儿子都没回主院。蒋小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老夫人只算一个识时务的老太太，错无大错，但想要把得罪魏瀚生的事推到自己身上可不行，妻子终归是外人比不得母亲的分量。

  “那个......那个招娣姑娘，你怎么看？”魏老夫人还是开口了。

  “挺好的，长相不错，人品吗！有待了解，就是有点黑了，估计是常年劳作，我给她寻些好的肤脂许是能白过来。”

  “你不讨厌她？”老夫人向前探了探身子，想细看儿媳的表情，如果她不喜还得另做谋算，上官家不好得罪。

  “为何要讨厌她呢！她也只比歆儿大上一岁，比平儿还小呢！”

  “哎呀！”老夫人捶了一下腿，这是什么事呢！当初年轻的时候不愿纳小，到了娶儿媳妇的年纪迷恋上了一个小姑娘，说说都惭愧......“荣华啊！还是你识大体！”

  蒋小迁笑了笑，不挑明了说是吧！那咱们就接着云里雾里。

  魏瀚生和招娣被请了过来，一进厅堂就看见鲜艳的一抹红色。

  “见过母亲！”魏瀚生与招娣一同行过礼，转身看喝茶的蒋小迁。

  “夫君坐啊！客气什么！”

  魏瀚生没什么好气，上官荣华怎么不起来给他见礼呢！算了，今日母亲让他们过来肯定是为了招娣的事，多少也是委屈了她，不计较了。

  “不年不节的穿什么大红色。”

  “哦！我皮肤白，穿红色才配！”

  招娣双手紧握，总感觉夫人是意有所指。

  “招娣！坐啊！”蒋小迁一脸笑意的指着旁边的小杌子。

  “招娣怎么能坐那呢！去搬椅子过来！”

  “嗯！”老夫人冷冷的瞪了婆子一眼，婆子和丫鬟全都退了出去。

  “母亲！”

  “夫君这是怎么了？歆儿和平儿过来都是坐小杌子的。”蒋小迁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翻飞的蝶翼看着就很单纯。

  “招娣能和他们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不是和他们一般大？哦！还比平儿小两岁呢！”蒋小迁歉意的看向缩头缩脑站着的招娣，“不好意思，把你说老了！”

  招娣每次看见将军夫人都感觉不自在，像是自己很渺小，很丑陋，很不堪，要是蒋小迁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她，这叫“相形见绌”，一点文化没有！

  “夫人客气了，我坐小杌子正好！”招娣低头走到小杌子边坐下，委委屈屈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魏瀚生明晃晃的瞪了蒋小迁一眼。切！随便瞪，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一会啊！准要剜你一块心头肉！

  “今天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想谈谈如何安置招娣姑娘。”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开口道。

  魏瀚生还在生气，看着脚尖没有出声。

  老夫人看向蒋小迁，轻轻挑了挑眉，儿子纳妾当然要媳妇说话，但这孩子怎么就只是笑呢！

  见无人出声，老夫人没办法只能接着说。

  “作为母亲，儿子到了能做祖父的年龄，真不该多管闲事。”

  蒋小迁依旧微笑，捧场的注视的老夫人。

  “哎！算了！”老夫人终于认命了。“生儿，这件事你有错，但依旧是将人带回了府里，那今日老身就做主把招娣姑娘纳了吧！”

  “什么？”魏瀚生肯定是在想怎么整治上官荣华呢！“母亲您说什么？”

  老夫人板着脸不理儿子看向了招娣。

  “你还不过来给夫人磕头敬茶？”

  招娣慌了，她紧张的站了起来，泪眼朦胧的看向魏瀚生。

  “将军！”这两字拐了十八道弯，一点不夸张，要不是长得黑准以为招娣曾经下过海啊！

  “母亲！您怎么能这般对待招娣呢！”魏瀚生这才明白过来，他恶狠狠地看向蒋小迁，“上官荣华是不是你威胁了母亲？你看不过我待招娣好就想着让她做妾！”

  “啊？威胁？哎......”蒋小迁抽出帕子点在眼角上，“母亲，再怎么说我也是上官家的女儿，祖父不说，父亲还在翰林院任职，女戒、女则不会跑的时候就捧着看了，夫君怎会说我威胁婆母呢！啊！”蒋小迁伤心的伏在桌子上，后背一耸一耸的。

  “你发什么疯！这是我的主意，荣华一句不好都没说过，还说要给她调理肤色呢！”

  招娣按住胸口，老夫人您这句话大可不用说！

  魏瀚生“哼”了一声转过头。

  “母亲！看来您是误会了夫君的意思，我就想着夫君曾经在宫宴上当众宣誓一生一世一双人，负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怎么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我说过天打雷劈了吗！”魏瀚生眼睛瞪得溜圆，使劲的回想当初的誓言。

  “嗯，你说过！”蒋小迁点点头，“当时皇上还夸你了呢！”

  “啊？”那是宫宴，都喝了些酒，魏瀚生哪会记得那么清楚，可不是任由蒋小迁瞎编......

  “将军！”招娣又来找存在感了。

  “招娣委屈你了，既然夫君无意，那我补偿你！”蒋小迁摇摇曳曳的走到招娣面前，抓起她的小黑手，还不忘拍了拍。“我认你做义女吧！将军待你亲切，年纪也合适！”

  “上官荣华！”魏瀚生一字一顿的喊出了声。

  “哎呦！你可别吓到我们的女儿！”蒋小迁拿着帕子挡住了招娣的耳朵，“夫君你不愿意纳了招娣，要是再不认做义女，她的名声就臭到府外了，这么小的年纪被人指点倒贴老男人，可怎么活啊！还不如直接给了一条白绫了事，也成全了她的名声！”

  “上官荣华你这个毒妇！”魏瀚生伸手就推了一下，说实话力气不算大，充其量一个趔趄，但蒋小迁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他左脚拌右脚轻轻地趴在了地上。

  刚刚送茶进来的仆妇见了，忙过来搀扶，老夫人都气的跳了起来。

  “畜生！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老夫人的仪态全都抛去了脑后，插着腰就开骂。“为了个小黑丫头打正妻，你的老脸还要不要！这要是传出去，谁还会把女儿嫁进魏家！你不要名声就算了，还要连带上整个魏家！”老夫人又瞪向招娣，“一副狐媚作态却没长一张狐媚脸，也不知道瞧上哪里了！”

  招娣想要尖叫，能不能不再说她黑了！

  “母亲！招娣她不一样，她是......”

  “夫君！招娣是不一样！”蒋小迁意有所指的看向招娣的手，那里尤其的黑......“但也不能就平白的毁了她的名声，毁了魏家的清誉！”

  “你！”蒋小迁偷笑，魏瀚生哑口无言的样子肯定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你什么你！要么纳妾，要么认作义女，找个人家陪送一笔嫁妆，要么......”老夫人一拍案几“打哪来回哪去！”

  蒋小迁想拍手叫好，但无奈还得装柔弱，魏老夫人可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没有点大家长的气魄怎么立足，臭小子还想忤逆！

  “母亲！不可啊！”

  “你闭嘴！”老夫人随手拿起茶杯砸到了魏瀚生的脚边。“招娣你想怎样？”

  招娣想找个洞钻进去，这老夫人太可怕了，和她常见的老太太一点不同，就像那说书先生口中的修罗恶鬼......

  “我......”

  “母亲！我不能离开她！”

  “那就纳妾！”老夫人凌厉的扫过招娣，“你可愿？”

  招娣凄楚的看着魏瀚生，两人虽然发乎情止乎礼，但该摸的地方都摸遍了，离开是不可能了，做义女更可笑，将军说要风光的娶她做平妻，今天之前还能想想，但看到老夫人的样子，她的梦就醒了。

  招娣期期艾艾的跪在地上，“老夫人，招娣愿意进将军府做妾！”

  “我们可没有委屈你！”这点小伎俩老夫人还放不进眼里，“纳你为妾都是高看了你！”

  魏瀚生崩溃的坐回椅子。

  “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蒋小迁扶着老夫人坐下，温柔的给她顺气。

  “既然招娣愿意了，那就过来敬茶吧！今日就昭告府里你就是将军的姨娘了。”

  招娣忙起身，魏瀚生却一把按住了她。

  “这么草率怎么行！我要通知同僚，摆上酒席！”就算是妾也不能抬的这么偷偷摸摸。

  蒋小迁看着自己白玉般的小手，善意的提醒道：“夫君，你不要忘了，招娣可是在孝期，虽然是养父母，但总归养她成人，招娣看着就不像那不孝之人！对吧！”

  招娣看着蒋小迁不受控制的点点头。

  “这要是出了热孝最少也得守孝三年吧！夫君等得了，招娣等得了吗？”

  招娣心头一跳，三年那么长，将军一定会喜欢上别的姑娘的。

  “夫人！妾身给您奉茶！”招娣三步并两步到了蒋小迁面前跪好，婆子很有眼色的递上了茶。

  蒋小迁看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的魏瀚生接过茶抿了一口。

  “以后好好伺候将军，让你们的真爱开花结果！”

  招娣羞涩一笑，夫人看起来还是好说话的，以后定是顺风顺水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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