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害我跟着你跑这么远。”

  “那不也是怪你，没事乱报我名字，”陆西雨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估算着现在的时间，“要不是怕连累你，我才不会想要拖个累赘。”

  “呵！我？累赘？”时望气笑一声，指着他自己，“我时望响当当的名号，今晚被一群小弟追着满街跑，我不要面子的吗？”

  陆西雨不再看月亮，转头看时望：宅男，眼镜宅男，不那么健壮的眼镜宅男……

  反正怎么看他脸上都没写“我是大哥”的字样。

  “少吹牛！”陆西雨不想再跟他扯旁的，“你不是对这一块熟么？有没有办法避开他们，送我回学校？”

  “可以啊，你跟我走。”时望直起身来，带着陆西雨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两人在七弯八绕的巷子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陆西雨跟在时望的后面，盯着他的后脑勺，手悄悄探进口袋里，摸出那支笔，做好随时给他一击的准备。

  这个地方她从没有来过，如果时望要做什么的话，她将无处可逃。

  陆西雨已经习惯了这样没有安全感，她性格倔强，骄傲，动不动就攻击别人。跟她结过梁子和看她不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以前的叶希语不会打架，也不需要跟人打架。得罪人了有爸妈兜底，有方翊做后盾。

  后来学会打架了，打的多了，发现暴力能直观的解决许多问题。

  特别是在不管你怎么跟别人解释和讲道理他们都不听的时候，还是打一架来的直接。

  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永远是一个定义。打赢了，别人听你说的，打输了，一切语言都没有意义。

  “陆西雨，”走在前面的时望突然停下来，喊了她一声，吓得陆西雨哆嗦一下，攥在手里的笔差点就出鞘。

  时望转过身就正好看到陆西雨手里握着个东西对着他要扎下去的样子，看清楚是支笔后，虚惊一场道：“干吗啊？怪吓人的。”

  也不知到底是谁吓谁……

  陆西雨举着笔挠了挠头，讪道:“没什么，你有话就说。”

  看时望瞪大眼睛的样子，傻不愣登的，也不像个心机男，遂又默默收起了笔。。

  “我在微信上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为什么一句都不理我？”时望站在高墙底下，月光透过他的影子，照出他的不解。

  陆西雨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手机没有网，回不了消息。而且你发的图片，我也打不开。”

  “？”时望愣了一瞬，不相信地掏出手机拨了个视频过去。

  确实拨不通，他忍不住嘟囔一句：“什么破手机啊？给我帮你看看。”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陆西雨摊开双掌，耸了耸肩道：“手机我没带在身上。”

  两百多块钱的二手手机，能不破么？

  “行吧，下次给我帮你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你升升级，就不会卡了。”时望转过身，带着陆西雨继续向前。

  两人在漆黑的巷子里转得跟条地龙似的，总算是给转出来了。

  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看到保安正在盘问一个晚归的同学。

  “你只要跟保安亮一下学生证就能进去了。”时望告诉她。

  少年不愧是本地人，连这都知道。

  但学生证是个什么东西？陆西雨有吗？

  被盘问的学生又拿起了手机打电话。

  陆西雨说：“我是新生，还没有学生证，我报名字不能进去吗？”

  时望哂笑一声，“那我报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能随便进去？”

  “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一中的人是比别人多长两个角吗？”时望反问道。

  时望这是把陆西雨当初说的话又给她还回来了。

  学校就在眼前，她却进不去，没有学生证，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任何东西。宿舍里璀璨的灯光此刻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身上也没有钱，住不起酒店，唯一一个能收留未成年的网吧，就在刚才还被她给得罪了。

  “翻围墙吧。你知道哪块围墙能翻进去吗？”陆西雨熟练地说道。

  时望勾了勾唇，笑声从鼻腔里溢出，笃定道:“你以前肯定经常做这种事。”

  是的，不可否认，初中的围墙给她翻烂了。

  “行吧，那我就再带你去逛逛一中的围墙。”时望笑着，笑容里漾着一丝好玩。

  一中很大，时望不能带着她把每一面墙都逛到，但就他们看到的，那墙至少都在两三米之上，并且在墙的上沿，扎满了铁丝网。

  那些在夜色里像黑色触手一样张牙舞爪的铁丝网，看着都让人毛骨悚然，还谈何翻过去。

  “你们一中就是个铁桶，能出不能进，就操场那一块的地势稍高些，勉强可以翻出来，但不能翻进去。”时望给她科普道，笑着晃了晃食指，“别问我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轻松随意，不懂夜不能归宿人的愁。

  陆西雨靠在墙上，望向黑夜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奈，没钱是硬伤，真的寸步难行……

  踌躇一瞬，时望开口邀请道：“要不然今晚到我那去？”

  “……”

  青涩的年纪，半夜三更，要一个女生跟一个男生回家？这放在普通人家里，不被（乱棍）打死也得被（唾沫）活埋。

  见陆西雨迟疑，时望又说：“你放心，我家里就我跟爷爷和一个七八岁的妹妹，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比起睡大马路，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而且，家里也没有人管她。

  “你爸妈呢？”陆西雨问。

  时望推了推眼镜，不甚在意地说“离婚了，两人又都各自成了家，除了给点钱，已经很多年没管我跟妹妹了。”

  她不知道时望此刻是什么心境，但不难看出，在同样没有父母的情况下，时望比她活得自在。

  “你确定要收留我吗？不怕今天追我的那群人去你家找麻烦？”要不是他跟她打招呼，叫出陆西雨的名字，今日便也不会牵扯其中，来日若是因此遭遇麻烦，她只怕也会过意不去。

  “我怕他们？”时望挑高眉头瞅着她，“这样吧，反正现在也还不算太晚，哥先带你去见识见识世面，省的你老是担惊受怕。”

  两人逃了一圈，又走了一圈，结果仍旧回到了原地。

  “你不会是拿我来送人头的吧？”陆西雨站在离辰兀冈巴门口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眉头皱得极深。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先前追你的那群人可能不认识我，但他们的大哥是我的小弟。我可以罩着你。”时望信心满满地说道。

  这亲戚关系有点绕，要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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