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那个叫小喜的女孩一直没有再出现，大厅里也陆陆续续没了跳舞的人。

  正值下班点，从门口慌慌张张闯进来一个外国男人。

  棕黄色头发，五官轮廓深邃似雕刻，灰蓝色瞳仁，邪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皮肤白净，像美国电影里的吸血鬼。身高一米九几，靠近时，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吸血鬼好像在找着什么，目光划过陆西雨，犹豫片刻，依然没有询问的打算。

  陆西雨就那样看着外国男人进来，出去，又进来，眼睛四处张望。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May  I  hape  you？”

  外国男人看向她，瞪大了眼睛，表示很惊诧，立马又讪笑着手舞足蹈解释起来，“yehl  ……I……  I'm  looking  for  ……for  the  restroom。”

  “Turn  left  ahead  and  see  a  pot  of  red  flowers.  Then  turn  right  and  you'll  be  there”陆西雨指着身侧一条巷道，告诉他尽头左转，红色花盆栽右转便到厕所了。

  那标准到令人发指的美式发音令外国男人尤其惊讶。

  怔愣一瞬，外国男人被生理反应叫醒：“Oh,  I  understand.  Thank  you。”说完朝陆西雨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外国男人再回来时，陆西雨已经不见了。

  “今天那个男人怎么样？”换衣间，一个卷发女人问另一个黄头发女人。

  黄头发女人脸上立马露出娇羞，“什么怎么样？”

  “还装，黄老板看你的眼神那么明显，你感觉不到吗？还是你在玩欲擒故纵的一招？”聊笑间，卷发女人眼底划过一丝嫉妒与鄙夷。

  两个女人一点不顾及换衣间那块单薄的帘子，还有偶尔进来换衣服的男士，竟旁若无人地换起了衣服。

  “星儿姐，你别乱说，我才没有呢。黄老板已经有家室了，而且他们不会对我们这种人用真心的。”黄头发女人红着脸辩解道。

  卷发女人嗤一声，“什么叫我们这种人？巧儿，你不要自我贬低，女人都一样，不分这种那种，能伺候男人，从他们口袋里拿到钱，就是好女人。”

  陆西雨从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刚好听到她们的谈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竟然有人能把悖论说地如此娴熟。

  巧儿抿紧唇道：“我男朋友要是知道了，不会答应的。”

  “切，就你男朋友那穷酸样，哪里配跟黄老板相提并论。也不知道你看上你男朋友哪一点，要钱没钱，要学识没学识，也就长了一张小白脸而已。”嘲笑的话溢于齿间，听地巧儿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星儿接着谑道：“宁小唐也是张小白脸，你怎么不看上他？”

  巧儿急了，羞道：“星儿姐！”

  星儿却噗呲笑道：“也是，他连你男朋友都不如，还一副怂相，就算有张脸也没人能瞧得上。”

  陆西雨的衣柜挨着星儿的，开柜放衣服时，不小心门撞到门，发出“嘭”地声响。

  许就是这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在星儿本就不悦的心情上添了一把火。

  只见星儿冷眉一竖，抬手就推了她一把，厉声教训道：“哪来的新人这么不懂规矩？”

  陆西雨没有反抗，摔倒在一堆凌乱的板凳间，手背被铝合金板凳锋利的菱角划伤，瞬间现出血痕。

  她也没说什么，曲腿坐起，伤手搭在膝盖上，殷红顺着指尖淌下，滴在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莲花的旁边，露着一个男人冷硬的皮鞋尖。

  见陆西雨不说话，星儿便以为她怕了，冷哼一声，嚣张道：“怂样！”柜门一关，挽着巧儿离开了。

  躲在衣柜后面的人这才走出，垂目看着坐在地上的陆西雨，冷言道：“她们只要欺负了你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跟无数次。”

  陆西雨敛眉笑淡淡道：“那怎么办？我没钱，打架会被扣工资的。”

  “打架你未必是她们的对手，但除了打架，还有其他的办法。”宁小唐对陆西雨伸出一只手，欲拉她起来。

  陆西雨略过那只手，撑着膝盖，自己站了起来，“比如呢？”

  “比如……”后面的话宁小唐没有说出口，只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那个工衣柜里有医用包，伤口自己处理一下吧。”看着陆西雨流血的手，宁小唐指着最角落一个写着“用品”二字的柜门说。

  “知道了，谢谢。”

  柜子里确实有一个紧急医用包。不过包里只有一些创可贴，清凉油跟几瓶藿香正气水，连绷带都没有。

  “她们说你怂，还让你流了血，你不恨她们吗？”宁小唐靠在墙上，静静地掏出一根烟点燃。

  “她们不只说了我，也说了你。”陆西雨取出一张创可贴，撕了贴纸，就那么随意地盖住伤口。

  宁小唐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我会要她们付出代价的。”而后又看向陆西雨，“你会怎么做？”

  要说心里一点恨与厌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陆西雨说的也是真话，她不能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惹事，要是被扣了工资，或者被赶出酒吧，那她欠的学费怎么办？

  “我什么也不会做。”陆西雨甩掉指尖的血，撩起帘布，走了出去，后背隐隐传来宁小唐地冷嗤：“果真是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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