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清早。

  沐兰就领着手下，来海棠宅院请沈昭如和楼曦雪一行人去云城郊外游湖。

  沈壹穿着合身，站在沐兰面前，举止言谈都透露着毕恭毕敬。

  “沐公子你来了，公子和夫人还在收拾行囊，还得麻烦你担待担待，多等待她们会儿。”

  沐兰双手端着茶碗，不紧不慢的回应：“无碍，多等等也无妨，反正此去一趟，需要好几日，当下麻烦些等着，终究好过去到那儿，才发觉东西没带齐。”

  “现在多浪费些时间准备，那就依着回来的时间，往后挪一挪便是。”

  茶碗掀开，一股子清香扑鼻的气味，不加以阻拦的，直接被沐兰吸入。

  闻之，沐兰心底里因近日的事情，而生出的揪疙瘩，顺然消散。阵阵茶香，接连入鼻，让沐兰不由得陷入美好幻想中。

  回过神来，他只觉此茶的作用极好，于是便询问道：“沈管家，这府里的茶是哪儿买来的？说个地方，日后我便叫人光顾此店。”

  沈壹站在他的身侧，把他的所有动作都一一收入眼中，哪怕是在细致的，也都被他观察到。

  沈壹也不意外他会询问这茶的来历，只是按着得来的情况，一一回复：“这是夫人娘家人送来的，没有店名。”

  这茶，是沈昭如的娘，也就是长公主的哥哥，当今皇上赏赐下来给小主子的，说一句夫人娘家人送来的，也不是假话。

  况且这茶是别地儿敬献来的，沈壹虽然没有仔细打探过来历，但也知道这茶来的不易，更别说送进店里，摆出来买。

  只是说出来的是真话，但沈壹还是觉得眼前这人，没有相信。沐兰自然是没有相信，只是觉得这茶的来历，这人不告诉他，是看不起他的家底。

  沈壹仔细观察，也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他心里不想给对方台阶下，但只要想到主子的计划。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沈壹只能解释道：“这茶是夫人娘家人送来的，只是近来朝着事情多，送来的东西也是百忙之中选出来的，那些人自然是没有细心到能注意店铺的名字。”

  “不过看我看沐公子这么喜爱这茶，那等我有时间，和夫人谈谈，看看她能不能替你问出地名。”

  沈壹神情认真，沐兰觉得他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没再继续拒绝，而是无言点头，应允下来。

  沈壹看他不说话，心里暗自叹气，面上还是温和有礼的样子。

  这边。

  沈昭如今日穿了身玉红色的海棠花抹胸襦裙，头簪金丝线掐成的伪海棠金钗，手腕处还带着价值不菲的玉镯，在她显露出的白皙肌肤下，愈发显得她像娇艳盛开的海棠花，美的不可万物。

  而她身边的楼曦雪，一袭竹青色袍子，面上还绣着翠竹的样式，及腰黑发盘起来，用金冠束起来，显得芝兰玉树的同时，又干净利落，意气风发。

  桌旁，沈昭如和楼曦雪坐在一起，眼前则是双手抱胸，站的笔直的沈叁和沈肆。二人穿着相似的金丝纹云锦衣，一个性子跳脱，一个性子阴暗。

  现在，跳脱的沈叁冷然，出声逼问：“你们让沈壹去试探他，怎么不说让沈壹直接杀了他呢？”

  这个他是谁，在场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至于沈叁和沈壹因为近日文竹来的事情，导致二人形影不离，现在沈叁知道点沈壹的想法，沈昭如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身为亲弟弟的沈肆，反倒是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亲哥一掌，警告道：“说话注意点，眼前这两位是主子。”

  言下之意，老哥，你现在还惹不起眼前的这两位主子，可别一股脑的上前撞人身上。

  沈叁脑袋被狠狠地拍了一掌，也冷静下来。

  “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这可和我们事先说好的计划不一样。”

  沈昭如背靠椅子，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听着他气冲冲的问话，没有急着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沈昭如如此冷静，自然是和沈叁接触久了，知道他的脾气，但是楼曦雪可没有和沈叁接触那么久，况且她还是个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可不允许有属下忤逆到主子头上。

  “啪嗒！”

  青翠的破裂声传来，那是楼曦雪拿着盛满热茶的杯子，一气之下给摔在沈叁面前。

  楼曦雪冷声警告：“什么时候一个属下，也能义愤言辞的质疑主子的决定？那些学过的规矩，难道都被你忘掉在狗肚子里去了？还是说以下犯上，就是沈叁侍卫的作风？”

  如此粗鄙不堪的言论，沈昭如还是第一次见楼曦雪说出来，更何况她这一番话，还是带有这么明显的教训。

  往日微风细雨般，看不出来锋芒的人，如今也会为好友被底下的人顶撞，而露出锋利的一面。

  沈昭如挑眉，伸手慢慢顺着楼曦雪身后的脊背，语气却带着威严，明显喊着打压的意味，道：“沈叁，你逾矩了。”

  沈叁一愣怔，刚刚因为恼怒，而冲昏的头脑，被楼曦雪摔下的茶碗的动静，而瞬间清醒。

  这几日，沈昭如没找他，吩咐事儿干，也没在一些似有若无的地方，罚他，导致他在沈昭如送来奖赏后，飘的得意忘形，忘了他只是个属下，而这两位才是主子。

  他这个属下，如此趾高气昂的询问主子。

  哪怕是富贵人家养的宠妾，也会因为这一无理的举动，丧失生命。

  回想起来，沈叁喉咙现在一阵发紧，想要说什么，终究是因为他大胆的行为，给堵住嘴，说不出任何来。

  沈肆目光扫过二人，明白二人这是真的生出气，伸手示意亲哥沈叁和他一起跪下。

  “二位恕罪，三哥他只是一时着急，才这么口不择言。”

  “哼！”楼曦雪撇过头，想着终究不是她家的人，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沈昭如把玩手里微凉的铜板，不怒自威道：“沈肆你起来，没你的事，到是沈叁，你怀疑我会让沈壹出去送命？”

  沈肆暗道：糟了。

  不过还是依照命令，起身当个存在感低下的木头。

  沈叁哑然，回道：“没有。”

  “没有？你看你刚才那个态度，是没有的样子吗？”沈昭如明显是想计较到底。

  沈叁说不出其它，只能重复刚才的那两个字，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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