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诧异：“老四府上的乌雅格格，就是德妃那个哭着嚷着非要给老四做妾的侄女儿？”

  啊这……

  侄孙女的名声竟被连累至此。

  十三心中暗暗疼惜，却毫无解救办法。只能讪笑着应了声是：“皇阿玛好记性，确实是乌雅格格。您别瞧她前头有些……”

  “现在却是个勤学好问的，涉猎颇广。儿子那至味斋里的许多名菜，都是出自于格格巧思。”

  康熙想想那甜味奶茶、双皮奶等，倒也点了点头：“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不止啊！”

  十三反驳，同时又跪下给自家皇帝老子认了个错。

  言说涉及内务府要务，论理他是不该对任何人透露的。然而硕鼠如春刀韭，割了一茬又一茬。

  皇阿玛急切，他心中也焦灼。

  于是便往四哥府中，与四哥讨教，盼一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没想到被他家格格教做人了。

  “哦？”

  康熙意外：“竟还有此等故事？”

  十三再跪：“千真万确，儿子不敢欺瞒皇阿玛。”

  “而且，前些日子，儿子侧福晋所出的三格格染了天花。病情来势汹汹，连太医都让儿子做好心理准备。也是乌雅格格略指点了些护理之法，才让小格格转危为安。实例在先，对格格所言，儿子是有些信任的。”

  “细细讲来！”

  十三跟他家亲哥早早就对好了口供，自然半点不怯。闻言行礼，还真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连牛痘都没落下。

  因天花丧父，自己也差点死在天花里的康熙豁然起身：“此话当真？老四，好个老四！朕就说他不是那贪花好色之辈，怎么突然间就宠妾过度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由头！”

  “来人，传雍亲王及其庶福晋乌雅氏。”

  “嗻。”

  消息传到雍亲王府，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都懵了：“公公是说皇上只传我们爷跟乌雅格格？”

  “回福晋的话，正是如此。”

  这回答让乌拉那拉氏与后院一众女眷越发慌乱，无它，传言当今最恨宠妾灭妻之辈。而最近，爷确实偏宠乌雅格格。

  为了她，甚至落了年侧福晋的面子。

  听在皇上眼里，这乌雅格格可不就是个祸根子？

  但实际上她至真至纯啊！

  喜欢王爷，就宁可屈身为妾，也要进雍亲王府。知道表兄妹成婚可能会对子嗣有碍，又干脆利落搬进了冷香园。

  这般纯粹的姑娘，就算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也很难让人生出敌意来。

  突闻皇上传召，福晋跟李、年两位甚至也要跟着往宫中帮忙求情。把金玉感动得眼泪汪汪：“福晋、侧福晋与诸位姐姐们不必挂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再在康熙老祖宗面前自曝一把。

  给他讲一遍联军进京，火烧圆明园再加上咸丰爷的感叹与逃跑。皇帝逊位，大清覆灭，她作为爱新觉罗家子孙去祭祖（清东、西陵）、回家(故宫)等都要买票的血泪史。

  不信他不破大防！

  大抵猜到她想什么的四爷黑脸：“实在不行，宫中还有太后和德妃娘娘呢，再不至于让咱们俩山穷水尽。”

  所以乖，赶紧打消去你老祖宗面前自曝的蠢想法！

  同样是祖宗，皇阿玛可没有爷这么善于接受新鲜事物。也没有爷这般慈爱，纵着你随心所欲。

  听出他这未尽之意的金玉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好好。只要一切可控，孙女儿保证乖巧！不该说的，绝不多说半句。

  但若威胁到她生命安全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怀揣着这样的小心思，金玉随着自家祖宗爷一路到了乾清宫，规规矩矩给康熙请了安。

  结果迟迟没叫起，金玉小腿肚子都要蹲麻了，才听上首的康熙笑：“听老十三说，这公开招标的主意是受了乌雅氏你的启发？”

  “你还通些医理，看出了他的腿疾，给了方子。教他如何照顾出花的小格格，甚至琢磨出了牛痘之法？”

  金玉怔愣，目光直直看向十三，满眼‘十三叔祖宗何故负我’的悲怆：“咱，咱不都说好了吗？名声你们担，辛苦你们担，富贵我来享。堂堂龙子凤孙，怎么还说话不算话呢？”

  这话问的，康熙当场就懵住了。

  十三爷则满脸愧疚：“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皇阿玛再三询问，我……我不能欺君罔上，也不好意思老据格格功劳为己有。”

  “惹得朝中上下议论纷纷，都言格格荣宠太过，连皇阿玛都觉得四哥有色令智昏之嫌。所以……”

  为了不让侄孙女受这委屈，十三爷也很努力了。

  不想当事人半点不领情，还当场撇嘴：“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我过我的享福日子，由着他们如何猜测去呗。十三爷您就是太实诚，才会陷入自证怪圈。”

  丝毫不懂少反思自己，多指责别人的终极奥义。

  那恨其不争的小眼神看得十三心头一梗，满脸迷茫：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康熙实在见不得他那蠢样儿，当下轻咳：“那些都是末节，朕只想知道那牛痘真能让咱们大清永绝天花之患？”

  史实为证，那必然的。

  但事情没严重到那程度，金玉早就放弃了再度自曝想法，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所以她再度跪下：“回皇上的话，这牛痘可能会对天花有效的消息确实是奴婢无意间听来，然后说给我们爷听的。”

  “妇道人家的一些浅见而已，本不足为外人道。但事关苍生社稷，我们爷不敢怠慢，也不敢贸然报上去让您空欢喜一场。遂只能私下里找人进行验证，不成，不过浪费了些许人力物力。若成，可就是皇上洪福齐天，惠及天下百姓了。”

  哈哈哈。

  康熙大乐：“你这丫头倒是长了张巧嘴，但分明你四爷做的好事，怎么就归在朕头上了？”

  “嗐！”金玉很不闺秀地拍了下腿：“瞧万岁爷您这话说的，没有您言传身教，哪来我们爷的兢兢业业啊？奴婢没念过许多书，只知道谁家后生好，定然是他爹娘更好！好地才能出好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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