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先放下，吃完了再整理，饭菜都凉了。”

  刚进屋，林汐念才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听到奶奶招呼她吃饭。

  印象中奶奶并不怎么爱做饭，每次回来都煮的面条，林汐念都快吃腻了，这次居然破天荒地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丰盛啊。”

  “忙活了一下午，总算做出来了，来尝尝看我的手艺，你爸都没这个口福。”

  奶奶把盛好的饭碗递给林汐念，怕她吃不饱又给她硬盖了一勺子，吓得林汐念赶紧把碗抱怀里，“够了够了，您孙女儿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小孩子家家多吃点，身体才好。”

  说着奶奶又给她夹了几块红烧肉，准备继续给她夹鱼肉时林汐念连忙制止了她，“您也坐下吃，别光顾着我。”

  “味道不错啊，没想到您手艺这么好。”林汐念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肉香裹着一抹甘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肉质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让人很是回味。

  “我很少做饭又不是不会做饭，只是以前你爷爷还在，用不着我动手，后来有你爸……”

  说到林大齐，奶奶的声音哽咽起来，有些说不下去，布满皱纹的脸上涌现起了一丝悲凉和落寞。

  林汐念知道她是触及到了伤心事，忙打岔道：“这个爆炒猪肝也很好吃，还有这个糖醋鱼……”

  见自己孙女儿吃得开心，奶奶露出了欣慰的笑，“慢点吃，别噎着。”

  “嗯呐。”林汐念点点头，突然想起正事，立马严肃地问：“奶奶，赵盈最近找过您吗？”

  提起赵盈，奶奶愣了一下，点头说：“她啊，前几天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怀了你爸的孩子，我当时就给挂了，之前想要钱至少还能拿出点像模像样的理由，这次居然都开始胡说八道了，我虽然老了，可我又没糊涂。”

  这个赵盈还真是……居然跑过来告诉奶奶这种事，林大齐都死了一年多了，这会儿说怀孕，谁信啊。

  “那之后她又联系您了吗？”

  “第二天她又打电话过来，说你弟弟被打断了腿，在医院躺着，如果不赶紧手术那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您给了吗？”

  “给了啊，赵盈虽然不是个东西，可默儿毕竟是我孙子，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个残废？”

  果然，林汐念无奈地摇头，“给了多少？”

  “五万，说还不够，准备去跟你借点，我让她省着点花，别两三下就给花光了，再怎么你弟弟的腿才是最要紧的事。”

  赵盈嘴里果然没一句真话，上次跟她要三万，一到奶奶这就直接要五万，是吃准了奶奶顾及孙子怎么都会给，所以多捞点。

  奶奶是小学教师，最开始工资不高，也就几十块钱，后来几年慢慢涨起来些，退休后工资倒是有个几千块钱，但之前爷爷病重花了些，家庭开支也一直不小，林大齐又赌博，她给填了不少进去。

  现在又被赵盈扒着吸血，今天骗点明天坑点，她那点存款怕是已经所剩无几。

  “上次从您这骗走了十万，这次又是五万，您的棺材本怕是都被她骗光了吧。”

  “我能有那么糊涂？你们一个个都不靠谱，再不留点钱，怕是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

  “您这话说的，我又不会不管您。”

  “这人啊，还是自己靠得住些，你看看我生的这些儿子，不是撒手人寰就是玩失踪，留下我一个孤寡老人……”

  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林大齐，一个是林汐念的二爹林大兆，二十多年前，林大兆外出打工，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没人知道他究竟还在不在世上。

  二十多年杳无音讯，在奶奶看来他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算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吧。”奶奶忙扒了一口饭，似乎想将所有的心酸和无奈一同咽下，林汐念张了张嘴，想安慰，却无从言说。

  这时，门口传来呜咽声，甚至还有爪子扒拉门的声音，听起来既刺耳又焦急。

  怎么回事？林汐念和奶奶皆是一愣，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只见一个黑影立马窜了进来。

  林汐念没反应过来，差点被绊倒，惊慌中她看到自己买回来的那只柯基正可怜巴巴地窝在桌子底下，正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委屈地望着她。

  “它好像在发抖，是害怕吗？”林汐念蹲下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门外不断传来犬吠声，就连虫声和蛙鸣比往日要吵闹的多。

  奶奶瞧了眼，略作思索后说：“可能是被隔壁那条大黑狗给吓得，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大晚上的叫个没完，之前还不这样，难道他们院子里进黄鼠狼了？”

  像村子里的这些院子，时不时钻进来一两只黄鼠狼都是常有的事，狗看到肯定叫个没完，可这么撕心裂肺的还是头一次。

  “我回来时就听到那条狗在叫，还以为它最近一直这样呢。”林汐念说着，准备把圆点儿从桌子底下抱出来，可刚刚还安安静静趴在那的圆点儿突然站起身冲着门口猛地叫了几声，身体还不停地往后退，整个都缩在了角落里。

  外面有什么吗？

  林汐念狐疑地转过身，望着大开的堂屋门，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让她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邻居家的大黑狗还在叫个没完，圆点儿也在叫，院子里的灯没有开，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虫鸣和蛙叫越来越刺耳，树梢枝头还能听到一两声乌鸦的嘶鸣。

  “嘭通”一声，好像是放在屋檐下的洗脸盆被什么东西撞倒了，可从林汐念这个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到洗脸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把洗脸盆撞倒的。

  “应该是猫，最近野猫越来越多，经常到家里来偷吃，我去看看。”奶奶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氛围，或许是感觉到林汐念有些害怕，她故作淡定，装作没事人一样朝外面走去。

  就在奶奶即将跨出大门时，林汐念看到周娆和米芽儿出现在了窗边，冲着她用力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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